“沐沐!”
慕少野大惊,一个箭步冲过去,慌乱的抓住她肩膀,“你没事吧?”
阮沐沐痛苦的闭上眼,微微摇头,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心里空了一块,好难受。
慕少野指腹抹去她嘴角的血迹,心疼地说道:“人死不能复生,别难过了,叔叔也不愿看到你这样伤心难过,要保重身体。”
他不说还好,一说阮沐沐就泣不成声。
“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都是你!都是你非要结婚,爸爸才会死的,都是你!”
阮沐沐拼命捶打他的胸口,嚎啕大哭,“你有未婚妻为什么还要来招惹我,为什么?!”
“一次又一次,到底要我怎么做才肯放过我!”
孩子在九泉之下尚未安息,她又失去了爸爸。
现在,她什么都没有了。
什么都没有了……
慕少野眼底痛色一闪而逝,他抿了抿唇,将她按在怀里,抚摸着她的头发。
“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慕少野沙哑的开口,阮爸爸死了,他同样不好受。
可事已至此,他又能说什么呢?
他最不该的就是放过林意染,否则不会造成今日的局面!
“他含辛茹苦将我养大,可是连一天好日子都没有过上。”
她的学费,都是他用一双手,用肩膀扛出来的,一年四季,刮风下雨,他都奔波在外,为了省两块钱的车费,他每天要走二十公里的路回家。
一袋水泥五毛钱,别人都嫌价格低,只有他冲在最前面,还说一次扛两袋价格就高了。
渴了舍不得买水,吃碗面都舍不得加肉,可偏偏对她从不吝啬,从小到大别人家孩子有的她全都有。
她有漂亮的裙子,漂亮的书包和文具,却从来没有在意过他身上补丁重重的衣服。
直到后来她懂事了,才知道自己所拥有的一切,都是爸爸从手指缝里一点一点攒下来的。
她发誓会让他过上好日子,好好的安享晚年,明明快要实现了,可他却因为她的缘故被林意染折磨死。
她好恨,真的好恨!
她恨自己不够强大,恨自己没有本事,保护不了自己的孩子,保护不了含辛茹苦将她养大的爸爸。
她真是这个世上最无能的人!
“他那么善良,一定会去天堂,天堂里没有苦难,叔叔会幸福的,他会在天上默默祝福着你,他没有离开,只是换了一种方式来守护你,乖,不要哭了。
叔叔在天上看到你这么大还哭鼻子,要笑话你了。”
这些话在旁人听来,或许太过虚假,甚至很幼稚,而只有失去至亲的人才能体会得到它安抚的力量。
果然,阮沐沐哭声渐渐小了下来。
“我爸爸呢?他在哪里?”阮沐沐抬起头,泪眼朦胧地望着他,“我要带他回烟城。”
“好,我们带他回去。”
人死归乡,落叶归根。
阮沐沐抱着爸爸的骨灰,回到了烟城,没有举办任何丧礼,她不想让所有人都知道爸爸死了,更不希望希望看到别人的怜悯与同情。
那些安慰的话,无异于在她伤口上撒盐。
阮沐沐将他埋在了爷爷奶奶的坟地旁边,坑是她亲手挖的,挖了两天两夜,墓碑也是她亲手刻的,字不是很漂亮,还沾染上点点血迹,那是她磨破手指沾上的。
她擦了很久,可擦不掉。
南方的湿冷是深.入骨髓的,寒意会从每一个毛孔钻进去,浸湿着血管和骨髓,就像是针扎一样,冷的发疼。
垒好最后一把土,天也黑了。
阮沐沐站在坟前,一言未发,慕少野也陪着她,这一站就是两个小时。
“沐沐,我们回去吧,太晚了。”他搂住阮沐沐,想传递给她一丝温暖,才发现她身体冷得骇人。
他眸光沉了沉,望着墓碑上的照片,“叔叔的仇,我一定替他报。”
“不。”阮沐沐豁然抬眸,一双眼睛在黑夜里亮得惊人,那一双眼睛沾染了骇人的仇恨,“我要亲手报仇。”
这一瞬间,慕少野发现她好像变了,变得有些陌生。
“你打算怎么做?”
阮沐沐收回视线,轻轻地说:“我要进林家,她们不是千方百计的想要我进林家吗?既如此,我便如了她们的愿!”
慕少野眼皮一跳,开口就想劝,又听她说:“我希望,你不要插手。”
听见这话,慕少野不知是该欣慰,还是该心疼,这个小丫头,终于长大了。
她现在,已经开始不需要他了么?
“好,我不插手,你放手去做,天塌下来我帮你顶着。”
阮沐沐扯了扯嘴角,眼底泛着冷意,“你以为我是要去杀她么?”
她声音不大,夹杂着四周呼呼作响的寒风,听不太真切,但依旧遮掩不住她冰冷的语调。
“哦?”慕少野垂眸看着她,带着几分探究。
阮沐沐并没有回答他的疑问,轻哼一声,转头丢下他便走。
死?太便宜林意染了!
她要她,生不如死。
慕少野蹙眉,凝视着她走远的背影,恍惚之间,他生出一种奇异的错觉,仿佛,这才是她本来就该有的气势。
阮沐沐回去的路上,路过阮莲莲家里,忽然想起自己的项链还在她手里,那是爸爸留给她唯一的东西。
必须要回来!
她上前敲门,却无人开门。
过了会儿,邻居走过来,告诉她,“别敲了,她们家搬到县城里去了。”
“县城?”
阮沐沐拧眉,以阮莲莲父母的收入,在县城买房怕是都有些困难。
“可不是,莲莲出息咯,去了大城市一趟,才几个月啊,就赚了一大笔钱,你不知道,那丫头开着几千万的车回来勒,还给乡亲们每人发了大红包,听说县城那套房子都花了五百万。”
“这丫头咋就这么大本事呢?你要是早点回来,说不定她还能给你介绍个好工作,咱们镇上好些个小姑娘她都给安排了工作,可体面了。”
阮沐沐有些诧异,阮莲莲到底干了什么事情,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飞黄腾达?
“那你有她地址吗?”
“这个嘛,不晓得了,问了她也不告诉我们,哎,咱们村总算是出了个人物,好在她也没忘本……”
那人还在巴拉巴拉夸赞阮莲莲,阮沐沐却没心思听下去,她道了谢便转身离开。
她问慕少野:“能帮我查到阮莲莲的地址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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