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尽的黑暗之中,邵峰的眼睛忽然睁开。
当他睁开的刹那,周围已经不在黑暗,而是在一处绝峰之巅。
他也不再是邵峰,而是一个只有五六岁的孱弱儿童。
在他身边,有一位中年,皇袍加身,玉珠遮面,一顶皇冠如压这天地众生。
“父亲!”孩童抬头,他跟随在中年人的身边,望着远处的众生,还有那天上的身影。
人族在哀嚎,遭受着鞭策,汗水形成了河,鲜血浸湿了脚下的土。
无数人在搬运者,出着苦力,仿佛在建造着什么。
孩童有些不忍,但他天生便出声在帝王家,知道,有些话,他不能在这样的场合说出。
“父亲,那些是什么?”孩童不忍却看地上的人,将目光落在了天上的身影。
中年人神情如水,即便,流汗的是他脚下的黎民,溅血的是他挚爱的百姓。
中年人低着头,轻轻的拍着孩童的脑袋。
“辛,记住,那些是神!”
“神是什么?”孩童的话语懵懂,吸引了天穹上,那一道道身影的注意。
中年人脸颊的肌肉在细微的震颤着,抖动着。
“神,是我们人族的天。神的命令,便是这天的命令。”中年人露出一丝笑容,“辛,你要记住,你天生为王,但在神的眼里,也不过是一只蚂蚁。”
孩童似懂非懂的点头,他不知道神到底是什么。
但他知晓,山下这流汗的黎民,溅血的百姓,他们所做的事情,都是所谓的神命令的。
他的父亲即便是这人族的皇,号称天之子,却也不敢违抗神的命令。
“如果这样是神,那么这所谓的神,不要也罢!”
“如果如父亲所说,神便是天,那么这天,是否也可换?”
孩童的内心自语着,却没有吐出半分。
天穹上的那一道道身影渐渐的离去了,很满意人族的举动。
等到诸神离去,中年人,这位高高在上的万民之主,皇朝至尊,脚下猛然一踏。
一块青石,不知不觉之中化作了齑粉。
“圣皇!”有人走来,单膝跪地。“有许多人劳累而死,我们……”
中年人眼眸微微低垂,他甩着皇袍。
“命令依旧,就算是这百万黎民全死了,也不可改变神令天谕!”
来人面色变幻数次,最后头颅垂的埋在了地上。
“遵令!”
孩童望着跪在是,头颅与青石交界之处,溢出血的将军。
他一言不发,眼中却更加平静了。
“父亲曾说,心中越是波涛汹涌,脸上越要保持平静!”
孩童低喃着,跟着中年人离去。
从他出生起就知晓,他的父亲,是这人族的圣皇,这天之子,整片天地的主宰。
而他也如他的父亲一样,天生为王,注定也会成为圣皇的。
回到了皇城,辛坐在了蛟龙为坐骑的马车上,望着外面皇城的黎民百姓。
他看到了,这些黎民眼中的恨,眼中的敬爱,也有眼中的无奈。
有妻女含泪,有老妪泣不成声,也有孩童怒不可歇。
这一切,都是因为所谓神的一纸命令,而他的父亲,人族的圣皇,将其称之为神令天谕。
不可违抗的命令,就如同这黎民众生不可违抗他的命令一样。
回到了后宫,辛独自一人走在了这后花园内。
他去面见了自己的武师,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
根据父亲说,这少年,已有百万岁月了,不过是在沉睡,恰巧被他父亲所救,所以效命了人族,当作了他的武师。
“孔师!”
辛用自己瘦小的手臂施礼,规规矩矩。
“辛,你回来了!”
少年露出笑容,“与圣皇去太翊神山观礼的如何?”
辛抿着嘴,他摇着头,不肯说。
少年皱起了眉头,“看来,那群自诩神的家伙,又开始在这九州肆意妄为了。”
整片天地,如今敢如此言语的,恐怕唯有这少年了。
辛知晓这少年的来头很大,大到甚至连那些所谓的神都很忌惮。
“辛,今天我便教你另一个神通。”少年换了一个话题,他很满意辛的修炼速度,仅仅五岁,就已经快要蜕凡了。
不愧是圣皇之子,此子天生为王,当之无愧。
夜幕,辛浑身疲乏,孔师的神通很难修炼,每一次,他几乎都耗费了全部的精力才勉强记住修炼之法。
不像是其余将军的神通,他看一遍,就知道如何修炼了。
三年的岁月悄然滑过,辛也从孩童变成了少年,八岁的年龄并未脱开孩童的范围,但辛的身姿也与那些将军大臣的少年公子相差无多。
他手持着一柄剑,这是他父亲人族圣皇的剑,赐予了他。
这一日,他提着剑也跟随了满朝文武上了早朝。
整座皇宫,万人同朝,却唯有他一人被应允佩剑。
“圣皇!”
忽然,有人走了出来。
辛望了过去,他记得来人的身份。
这是人族的太师,据说拥有通天彻地之能,也是自己的叔父。
即便是自己的父皇也未必能够打得过他,辛经常能看见,自己的父亲被这位叔父打的鼻青脸肿。尤其是三年前神令天谕发下了那天,自己的父亲几乎被打的三天都没有出来见人。
“太师何事?”辛的父亲高高在上,在这一刻,他威严无双。
“九州总盟之中发生了一件大事,圣皇可知?”太师沉声开口。
“不知!”辛的父亲摇头,微微皱眉。
“司空玄门的当任掌门身死,司空玄门发生内乱,掌门夫妇全部陨落,他们的一双女儿司空玄月与玄星不知所踪。”太师如实禀告。
这番话语,在天地之中掀起了天大的波澜。
司空玄门,这可是当世九州联盟之中第一门派,当代的司空玄门掌门,更是一代巨擎,可与九州总盟主比肩。
人族圣皇也怔住了,眉头渐渐的锁起。
在十万臣子面前,他足足沉默了一刻钟。
“属实么?”
圣皇声音发沉,他还记着,司空玄门的掌门妇人生女之时,他还亲自拜见过。
一胎双女,莲生并蒂。
甚至,还曾包裹那对可爱的小家伙,甚至他还特意为叫玄星的小姑娘送上了神药。
这只是前不久的事情,没想到,天有不测风云,司空玄门居然落到了这番田地。
掌门夫妇身死,宗门内乱,双女消失。
圣皇叹息了一声,他突然有些意兴阑珊,却依旧保持着平静。
“寻找一下那一双女儿,不可让人加害!”
太师闻言,作揖退后,“是!”
辛在一旁眨着眼睛,司空玄门,这个名字他很耳熟。
孔师曾经提起过,说司空玄门很厉害,拥有许多上古的传承。
当然,孔师后面还加了一句,即便是司空玄门的神通,也不及他交给自己的。
辛认为这是在吹嘘,也就没有在意。
不过司空玄门是九州修炼界的第一宗门,这一点辛倒是不认为孔师会骗他。
这一天的早朝,很快便散去了。
辛例行去拜见了孔师,准备考核下所修习的神通。
“辛!”
走到孔师面前的时候,孔师的眼中忽然亮起了光芒。
辛知晓,孔师又有什么鬼主意了。
“走,我们出去!”
孔师拉着辛,身影一闪,便离开了皇宫。
辛并未反抗,他们也不是第一次偷偷溜出圣皇宫了,他父亲也知晓,只是没有说什么。
有孔师在,辛也不认为自己会受到什么危机。
这一天,辛被孔师拉到了一处边陲的小城。
据说在这城外,是无尽的大海。
只不过,辛从未见过大海。
以他的身份,能跨越亿万里,来这边陲小城都是极难的事情。
“辛,今日让你见识一下大海,另外,我们去昆仑拜访几个小家伙!”
孔师兴奋的到,在这蔚蓝的大海之中,辛第一次嗅到了什么是海风的味道。
他看着孔师抓捕了一条真龙,当作坐骑在这海洋之中泛起惊涛骇浪。
后来,孔师腻了,他让这条真龙带他们到了一座叫做昆仑的山。
这昆仑山,辛也是第一次来。
不过,他也见识到一些修士,腾云而行,化虹而过。
“玉清小儿!”
孔师直接大喊着,惊动了无数的昆仑修士。
辛在一旁跟着,在无数昆仑修士怒目而视之中,一位老者从这昆仑之中走出。
孔师兴奋的拉着辛,他向这老者讨要了几杯菩提茶。
辛很敏锐,从这老者肉痛的表情之中他知晓,这菩提茶肯定很贵重。
所以,他小口小口的斟酌着,不像是孔师,一饮而尽,让那老者直骂暴遣天物。
孔师与这老者论道了一会儿,他们谈论的,什么道则天地,混沌虚无,辛都在听着,虽然他不懂,但他确信,迟早有一天会懂的。
从昆仑离去,天色已经渐晚,孔师带着辛回到了皇都。
皇城内,孔师特意在街边买了一些食物,吃了会让辛很不舒服的食物,但孔师却乐此不疲。
当孔师要带辛回皇都的时候,辛却叫住了孔师。
“孔师,等下!”
辛跑离了孔师的身边,他的目光落在街角处的黑暗,一个漆黑的斗篷中,那两个瑟瑟发抖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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