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则15
初念读大三那年, 姜以则提前一年结束博士课程，并在导师的举荐下顺利进了科学研究院。
他有时候为了赶项目, 忙起来几天不见人影, 和初念两个人只能视频电话。
长莞是个一到冬天就很容易下雪的城市。
下午最后一场考试结束，五点钟从考场出来，外面雪花簌簌落着, 覆了满树的白。
初念把羽绒服的帽子遮在头上, 双手抄进口袋里。
程悦宁男朋友来接她，跟初念和席一丹打声招呼便走了。
今天下午是最后一场期末考, 想到接下来就是爽到爆的寒假, 席一丹兴致很高：“念念, 你什么时候回家？”
初念想了想：“我接了个广告设计的私活, 做完再回家吧。”
“那也行, 你家就在本地随时回都行。
其他专业还有考试没结束的, 宿舍应该还有一周才会锁门。”
“你呢？”
初念转首问她。
“我明天早上的高铁。”
“嗯，那你路上平安。”
两人路过餐厅，顺便买了饭带回宿舍。
席一丹大概是考完试心情好, 买了好多, 初念就买了一穗玉米。
“你就吃这么点？”
席一丹看看自己手上的, 再看看她的。
初念随口道：“我减肥。”
席一丹打量她那穿了好几层却依然细长的腿, 有些无语：“你这样的还减肥, 让我这种人怎么活？”
初念笑：“你也不胖，我就是还不太饿。”
席一丹察觉出来她心情不怎么好, 审视两秒, 小心翼翼问：“这几天都没见你跟你家那位大科学家视频通话, 吵架了？”
从姜以则进研究院开始，身边人对他的称呼从大才子, 变成了大科学家。
初念神色稍怔，旋即笑着摇头：“没有，他最近在实验室做科研，涉及学术机密，不能视频电话。”
“哦，原来是这样。”
回到宿舍，席一丹关上门。
没了外人，她冲初念调侃：“你俩搞的跟异地似的，好久才见一次，依照这个频率，大科学家每次见到你岂不是都得饿狼扑食？
你受得住？”
初念被问得怔愣两秒，反应过来席一丹话里的意思，脸蹭地红了：“你说什么呢，我俩才没那么不纯洁。”
席一丹原本就开个玩笑，没想到居然从初念嘴里套出话来。
她有些难以置信：“你俩没那什么过？
不应该吧，你经常夜不归宿，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
自从在姜以则公寓住过一晚之后，初念确实经常在那边过夜。
但每次她在，姜以则就会去睡书房的折叠床。
“反正就是没有。”
初念捧着玉米拉开书桌前的椅子坐下，随便划着手机。
席一丹拉着自己的椅子挪过来：“为什么呀？
孤男寡女，深更半夜，大科学家面对你这样的小仙女，定力这么足？
你俩在一起两年多，这进展可真让人意外。”
初念手指揪了一颗玉米粒送进嘴巴里，思索：“可能他觉得我还小。”
席一丹叹气：“你都二十一了，也不算小吧，二十岁都过法定结婚年龄了。”
她悄悄凑到初念耳边，“悦宁跟她男朋友今年上半年才认识的，进展都比你俩快。”
初念差点被她噎到，睁大了眼睛：“你怎么知道人家的事？”
“……当然是程悦宁自己告诉我的。”
两人正聊着，程悦宁在群里发微信，说今晚上不会宿舍住，让她们俩睡前记得锁门。
席一丹看了眼，举着聊天记录在初念眼前晃：“看吧，我就知道。”
她神神秘秘凑在初念耳边：“据说男人在这事情上一旦破了禁制，就容易上瘾。”
初念无语地笑她：“你又没谈恋爱，怎么知道的？”
席一丹耸肩：“网上都是这么说的。”
她又想到初念跟姜以则的状态，啧啧两声，“姜大科学家的禁欲，果然不是装出来的，一般男人比不了。”
初念：“……”
晚上初念洗了个澡，在书桌前构思设计稿。
她时不时摸起桌上的手机看一眼，姜以则一直没给她回过微信。
他最近太忙，偶尔才会发个消息给她。
郁闷地叹了口气，她将手机反扣在桌上继续做设计。
接近十一点钟，席一丹明天要早起赶高铁已经睡了。
初念打了个哈欠，抻抻懒腰去将宿舍门反锁，也准备上床睡觉。
书桌上手机嗡声震动，害怕吵醒席一丹，她迅速拿起来消音。
看到是姜以则打来的电话，她眸底染上星亮，忙跑去阳台接听：“喂？”
“睡了吗？”
姜以则温润缱绻的声音传进耳畔。
“正准备睡呢，你不忙了？”
“嗯。”
姜以则轻轻应着，抬头看到阳台上的一抹身影，他笑，“你往下面看。”
听到他的声音，初念下意识顺着栏杆往下看。
姜以则站在路灯下，穿着白色立领毛衣，外搭黑色中长款外套，身形笔直而修长。
雪花在昏黄的灯下盘旋着，落在他细碎的发顶，肩头也覆了雪。
见她看过来，他招招手，对着手机问她：“宿舍马上要锁门了，要不要出来？”
“要！”
初念几乎不假思索地答应下来，阳台上的身影一溜烟没了。
姜以则对着手机又补一句，“记得穿厚点。”
初念裹了件羽绒服就着急忙慌往下面跑，到一楼大厅，正好赶上阿姨拿着锁从值班室出来。
看见她，阿姨喊：“同学，锁门了你要去哪？
赶紧回宿舍。”
初念脚步一顿，脸上的笑意僵滞住。
姜以则似乎也察觉到了这边的动静，朝这边走过来。
初念努力朝阿姨挤出一张笑脸：“阿姨，我考完试了今天回家。”
她指指外面，“你看我家长来接我了。”
不给阿姨反问的机会，她撒腿往外面跑：“阿姨我家里有事先走了。”
冲出去拉着姜以则就往远处跑，听见后面阿姨喊了两声，她头也不回跑得更快了。
跑离宿舍老远，初念喘着气渐渐缓下步子，冲他抱怨：“你怎么挑这个点来找我，再晚一些我就出不来了。”
姜以则握着她的手，抄进口袋里，回头看她一眼：“确实是晚了点，我也就是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赶上。”
“考试怎么样？”
姜以则又问。
初念瘪瘪嘴，对这个问题不太满意：“好不容易见面，你除了成绩就不能问点别的？”
姜以则笑：“刚刚你跟宿管阿姨说我是你家长，那我不得有点家长的样子，关心一下你的学习？”
初念：“……”
回公寓的路上，初念的手一直被他握着，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不知怎的，她又想起席一丹先前的话。
她和姜以则的进展，确实是够缓慢的。
姜以则这算是禁欲，还是性冷淡？
性冷淡？
初念心里想着的时候，无意识就把最后的猜测嘟囔出声了。
公寓楼下，姜以则步子稍停，朝她看过去：“什么？”
初念被问得神色微滞，反应过来后赶忙接话：“哦，我在想最近网上看的一个帖子，胡言乱语的。”
率先进单元楼。
感觉姜以则带着几分灼热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她佯装淡定地走进电梯，按了楼层。
电梯里就他们两个，初念仰头盯着上方跳动的数字。
过了两秒，姜以则忽而浅浅笑了声：“网上什么帖子跟性冷淡有关，跟我讲讲？”
“……”
初念觉得现在要是还能有机会回宿舍就好了。
好在电梯门滴的一声开了，她当作什么也没听见，径直走出来。
这套公寓她录了指纹，直接手指放上去解锁。
门打开，初念入内后伸着手去摸墙上的开关。
不料灯还没来得及开，下一秒被姜以则抵在了墙根。
大门已经被他关上，室内光线黯淡，眼前黑得什么也看不真切。
他贴自己很近，周身散发着雄性荷尔蒙，带着几分危险气息，初念一颗心陡然提了起来。
还未回神，她两只手腕被他单手箍住，举过头顶。
那张英俊清隽的脸凑过来，鼻息间呼出热气滚烫，灼得她脸颊升起潮红。
“性冷淡。”
他唇贴在她耳际，“你在说我？”
她惊了一下，正要矢口否认，才刚启唇便被他强势封住口。
这个吻包含许久以来的思念和渴盼，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来得肆虐、狂野。
跟他平常温润谦和的气质形象出入很大，格外欲。
不知道是不是被她刚才的那三个字给刺激到，他连接吻都带着技巧性，撩拨得她面红耳赤，彻底沦陷。
不知过了多久，初念的后背不小心靠在后面的开关上。
眼前蓦地亮起刺眼的芒。
两人皆是一愣，所有的激情在瞬间戛然而止。
初念这才注意到，她不知何时攀上了他的肩膀，双腿搭在他腰侧被他抱在怀里，姿势暧昧。
“？”
什么情况？
这不是她主动的吧？
初念蹭地从他身上跳下来，耳根红了个透。
姜以则脸色倒是平静很多，打开地暖调节一下温度，他脱下身上的外套挂在衣架上，又自然地弯腰帮她拿拖鞋。
仿佛两人现在才进门，刚刚的激吻根本不存在，都是幻觉。
要不是初念现在唇还是木的，还真就信了所谓的幻觉。
几天没回来，姜以则把罩在家具上的遮尘布揭下来。
初念胡乱理了下凌乱的发，过去帮他叠起。
她唇瓣殷红，还残留着被摧残过的痕迹。
姜以则看了眼，眸色微沉，平静移开视线：“要寒假了，打算什么时候回家？”
“随时都可以。”
她心不在焉地应了声。
姜以则接过她手上的遮尘布，叠好放在一旁：“我最近休假，不着急就晚点回？”
初念低着头：“哦。”
两人把客厅简单收拾一下，初念又帮他收拾书房。
姜以则把那张折叠床展开，却发现有一个床腿好像有点活络。
他原本想修一下，结果手上力道过重，掰断了。
初念在书桌前站着，看着那张废了的床，吐槽：“你当初买的时候肯定图便宜，也太不结实了，也没睡过几次。”
姜以则蹲在那看着眼前的残局，默了会儿，忽而轻笑出声。
初念没见过有人床坏了还能笑的：“你这是……苦笑？”
但她觉得不太像啊。
姜以则丢掉手里还握着的床腿，金属敲击在地面上咣当作响。
他站起身，扬眉看着她：“断了不挺好的？
家里又不是只有这里有床。”
初念：“？”
姜以则走上前，灯光洒落下来，清晰勾勒出他俊逸的脸廓。
他眼睑微垂，唇角勾起似有若无的弧度，神情显得意味深长：“我们念念，长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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