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阮不明所以,困惑地看着蔺北行。
蔺北行心念微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快地在她的唇角啄了一下。
萧阮呆住了。
蔺北行见她一动不动,胆子又大了些,舍不得马上离开,在唇角贪恋地停留了一瞬,想要再多品尝一下这诱人的甜美。
“二位爷,菜来了!”小二吆喝着推开了房门。
蔺北行立刻后退,“哐啷”一声,茶盅打翻了,滚烫的茶水洒了一地,蔺北行的袍子也打湿了。
小二慌忙跑了过来,拿着帕子替蔺北行擦水:“爷,烫到了没有?要不要换身衣裳?”
蔺北行强自镇定:“没事,你出去吧。”
小二只好应了一声,狐疑地看了他们两眼:“二位爷,你们怎么脸都这么红,是房间里太热了吗?要不要把门给你们开着通通气?”
“不用!”蔺北行不假思索地吐出两个字来,用目光逼视着小二,恨不得下一秒就把他扔出包房。
小二被他看得心尖发颤,飞一样地跑出了房间,关上了门。
萧阮终于回过神来,又羞又气:“你怎么如此孟浪?这青天白日的,要是被别人看到了,不是平白让人说闲话吗?”
“谁看得到?谁敢说闲话?”蔺北行连忙搬出了想好的理由哄她,“我是瞧见你嘴边上有一点酸甜角的污渍,来不及用手了,便亲了一下,以后必定不孟浪了,你别生气。”
萧阮不信他了:“你又哄我。”
蔺北行再次凑了过来,腆着脸道:“尔沅弟,这样吧,那不如罚我也让你亲一下,你看如何?”
“你——”萧阮气结,板下脸来不理他了。
玩笑开得有点过了,蔺北行只好陪了小心,可惜萧阮不为所动,径自坐到了桌子旁自顾自地用起膳来。
小二很快又进来上菜了,这一次蔺北行没有什么小动作了,正襟危坐,一派王爷的威严模样。
“这是我们这里的一道特产,名叫十福鱼,”小二热情地介绍,“说起这道十福鱼,那可是赫赫有名,当初高祖行军打仗经过这里,我们掌柜的祖先一下子找不到锅,便用一个腌酱菜的石锅烧了一道鱼给高祖吃,鱼肉鲜嫩美味,酱汤味道独特,高祖一口气吃了两锅,称赞这是人间美味,石锅鱼一传十十传百便美名远扬,名字也从石锅鱼变成了十福鱼。”
萧阮听得有趣,立刻拿起筷子夹了一筷放进嘴里,蔺北行慌忙阻止:“等一等!”
然而已经晚了,鱼肉放进了口中,萧阮轻呼了一声,忙不迭地把鱼肉吐在了桌上。
“烫到了没有?”蔺北行着急地问,拿起了旁边的凉茶递给了萧阮,“快用这个冲一冲。”
还好,萧阮吐的快,只是唇瓣边上微微泛红。
蔺北行有些懊恼,刚才还在两个丫头面前吹牛呢,这刚吃第一筷就出了纰漏。
小二也慌了神,哭丧着脸道:“公子,怪我没有提醒,这石锅很烫,上面又都是油,看着一点热气都没有,其实是刚刚煮沸过的,千万要捞出来吹一吹再吃。”
“不碍事,”萧阮一边喝茶一边安慰道,“是我自己不小心。”
蔺北行掰过她的脸来仔细瞧了一下她的唇瓣,的确没有烫伤的痕迹,这才放下心来。
“尔沅弟,你不懂这里的习俗,吃个菜都能吃出个事情来,要是万一出了什么纰漏,让我怎么和祖母交代?”蔺北行一脸严肃地道,“不许再动手了,乖乖坐着,我来教你怎么吃。”
“是是,小公子,你别动了,”小二赶紧附和,“大公子懂,让大公子伺候就是了。”
蔺北行心里乐开了花,面上却不动声色,摆手让小二出去了。
他夹了一块鱼,吹得稍稍凉了些,小心翼翼地挑出了鱼刺,将它送到了萧阮的嘴边:“尝尝,味道如何。”
萧阮的脸一红,别扭地道:“知道了就不会再烫到了,我自己来……”
蔺北行的手一动不动,固执地看着她。
她只好张开嘴来听凭蔺北行喂了一口鱼。
鱼肉的确香滑鲜嫩,带着一丝一丝的韧劲,十分好吃;心里更好像被什么充盈了似的,脸唇角齿间都泛出了一丝从未有过的甜意……
这一顿午膳吃得悠闲无比,蔺北行真的成了服侍萧阮的小厮,除了剔骨喂鱼之外,上来的红烧肉被他用银刀成了一小块一小块的,河蚬和河虾也被他去壳剥出了肉放进了碗里。
最后酒足饭饱,一看时间,也已经快过末时了,再不走庙会都要散场了,蔺北行这才起身叫人端水上来净手。
“尔沅弟,刚才我伺候得你可满意?”蔺北行很是斯文地问了一句。
萧阮的耳朵被他吹得痒痒的,忍不住缩了缩脖子,往后避了一避,试图脱离蔺北行戏弄的范畴,正色道:“辛苦蔺大哥了。”
“那尔沅弟不奖励我一下吗?”蔺北行锲而不舍。
萧阮的脸一红,装作没有听见。
蔺北行失望地叹了一口气:“看来我今日的服侍不够尽心,尔沅弟并不满意……”
萧阮脸上像火烧了似的,忍不住瞟了旁边目不斜视的小二一眼。
也不知道小二是怎么在猜测他们两人的关系了。
左右这里的人也不认识她和蔺北行,贵女的矜持和颜面也就别再端着了。她的心一横,轻声道:“蔺大哥,今日辛苦你了,不如……我替你净手吧。”
温香软玉在侧,柔若无骨的小手在他粗糙的掌心薄茧上轻柔地划过。
蔺北行一阵心摇神驰,目不转睛地看着半蹲在他腿边的萧阮,脑中的旖念一个接着一个,让他整个人都热了起来。他忽然有些后悔了,不该在这祯州浪费时间停留上一日。
要知道,晚到西南一日,便意味着成亲的日子要晚一日。
“笃笃笃”,门被敲响了。
蔺北行从旖念中被拽了出来,恼火地问:“谁?”
“王爷,”贺平宁的声音响起,“是我。”
“何事?”
“有王府的密件送到。”
萧阮起了身,把手巾放回了盆中,坐到了离蔺北行最远的椅子上。
温香软玉倏然远离,一丝遗憾从蔺北行心里升起。
刚才这么好的机会,说不定他能再次找个借口一亲芳泽呢,这下被贺平宁给搅黄了。
“进来。”他沉声道。
贺平宁推门而入,目不斜视地走到了蔺北行的身旁,递上了信笺。
蔺北行扫了两眼:“阿讫部出事了?”
“是,送信过来的人说,那里闹得很凶,阿讫部杀了好几个和他们冲突的汉民,头领领着族人进了山,说是要和我们势不两立。”贺平宁的眉头皱了起来,“这些蛮人真是不识好歹,去年我们杀了西戎王时投降讨好我们的是他,现在你不在西南便又重新抖起了威风。”
蔺北行若有所思地问,“谁在那一片管辖?”
“郑平,小罗将军的姑父。”贺平宁道。
“还有两天就到家了,到时候了解一下情况再看。”蔺北行转头一看,萧阮正凝神听得认真,不由得乐了,“都是些西南无聊的事情,你也有兴趣听吗?”
萧阮点了点头,兴致勃勃地道:“我知道阿讫部,是西南十六洞中排行老三的部落,他们的民风彪悍,但人数不多,最有意思的是他们的名字,父子连名,从先祖开始好像九连环似的,一个串着一个,对不对?”
蔺北行大感意外:“你居然知道这些?”
“是啊,自从知道我要去靖安王府,我便找了很多和西南有关的民俗书籍来看,挺有意思的。”萧阮笑着道。
蔺北行心花怒放。
萧阮居然这么有心主动去了解西南的风土人情,这是不是说明她远嫁西南并不是心不甘情不愿的?是不是也能说明,其实她心里也是有他的?
嘴角开始上扬,又被蔺北行矜持地压下,他朝着萧阮招了招手,萧阮怔了一下,乖乖地走了过去:“怎么了?”
蔺北行凑在她耳边压低声音问:“这算不算是嫁鸡随鸡嫁狗随狗?”
萧阮的脸腾的一下红了,忍不住瞪了他一眼:“胡说八道,才没有呢。”
原本高昂的游玩兴致,被这封密件打扰了一下,萧阮建议不如先回驿馆,让蔺北行和几个心腹商量一下应对之策。
蔺北行却没同意,坚持去了庙会。
阿讫部虽然在十六洞中颇有影响力,但也撼动不了西南的根本,更何况现在他们已经进了山,并没有持续和靖安王府辖下的汉民起冲突,不算是什么十万火急的要事。
萧阮拿他没有办法。
庙会倒是挺好玩的,除了京城常见的一些摊贩、杂耍,还有秦中一带流行的皮影戏,萧阮以前只在奇谈怪志的书上看到过,这一回兴致勃勃地看了好一会儿,蔺北行见她喜欢,便留了心了,等皮影戏一结束,便带着她进了戏班子的后台,找到了几个师傅教着萧阮玩了起来。
这一玩就忘了时间,等萧阮回过神来,庙会都快散了。
用罢晚膳回到驿馆都已经天黑了,萧阮有点疲乏,但精神却不错,原本昨天苍白的脸色经过一天一夜的调整,重新恢复了光泽。蔺北行十分满意地左看右看,还有点舍不得走。
萧阮心里好笑,这明天一早就又见到了,蔺北行怎么还一副依依惜别的模样。
她催促了蔺北行几声,刚要回房,不经意间一转头,刚好瞧见了远远地站在庭院中的贺平宁。
两人四目相对,贺平宁的脸色不太好看,半晌之后,面无表情地别开了视线。
萧阮心里暗暗叫苦。
好了,纵容王爷享乐贪玩,迷惑王爷的心志,这下这个妖妃的名号只怕是彻底在贺平宁的心里坐实了。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是甜到齁的一章,请问你们蛀牙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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