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试问情为何物?直教人死生相许…
(沈断之殇...)
......
这倒是勾起了赵楷的兴趣,这不就是现成的谍报人才吗!残了没事,脑子没坏就好!
“继续!”
“前番说道夏人恨其入骨,无时无刻不思报仇雪恨...
但沈断此人其心如铁,不贪财、不好色、不恋权、亦视虚名如粪土,行迹诡秘,往往在夏人最意想不到的地方出手,所以夏人亦找不到破绽对付他!”
“但就是这样强大的人,往往被敌人发现弱点之后,就会一击致命!而他本来没有弱点,但却慢慢有了弱点!事情还要从一次大胜之后的犒军中说起...”
(让我们再度穿越时空吧!)
......
政和三年(1113年),西夏屡屡犯边,种帅率军迎击来犯之敌,痛击夏虏,枭首无算...
而这,依旧得益于谍报准确,斥候得力...沈断在战前探知敌方辎重所在!遂率数百斥候击之,竟烧了敌虏六万大军半月之补给...
敌虏将无战心,兵无战力,种帅一战下之...
官家闻听大捷,大喜之下,遂派出劳军中使,携酒肉金银,前往犒军,随行的还有教坊司中的数百官妓...
队伍到达之后,自是一番慰劳...作为此战首功,种帅哈哈大笑着让沈断先挑一女,沈断当然推辞...
却不料,有一女名为娇奴,竟自荐枕席,欲为陪侍,沈断推辞不得,只得将其收下...
后来才得知,缘来此女竟是把沈断当做了冤大头,看出了他不好女色,藉以脱身...
沈断将其领回账中,自是不碰的,并让出床帐予其安寝,他则和衣而卧于薪火盆旁...
入夜,娇奴自是欲逃,沈断则装作不理。结果自然不言而喻...
军营之中,岂是一弱女子能够恣意出入的...
依旧被送回沈断处,送走军丁之后,沈断权当未见瑟瑟发抖的娇奴,继续和衣而眠...
娇奴则觉得此人是真汉子,不欺负弱女子,遂诉说着自己悲惨的身世,而沈断终有恻隐之心,在女子恳切之下,第二天找到种帅,欲为此女除去贱籍...
种帅虽也为难,但却依旧找到中使,将人要下...
随后沈断欲还其自由,但女子却说无家可归,现在只想寻到年方十二的妹妹,还有报答沈断的恩情,甘愿侍候沈断衣食,却也知恩图报...
后来就是老套的二人日久生情(究竟是谁先动的手?我也不知道啊!),沈断这铁树竟也开花,水到渠成,婚后二人恩爱异常...
殊不知天有不测之风云,人有旦夕之福祸!
沈断本无亲无故,如今有了娇奴,自是珍爱异常,然西夏谍探终是侦得此番情形...
遂里应外合,将位于渭州城西宅中,已然有孕在身的娇奴掳去,百般蹂躏!而此刻正于两国边陲刺探军机的沈断却一无所知!直到...
沈断回到城中宅院,目之所及,未有佳人芳踪!却在院中石桌上看到了被利刃钉于其上的...胸衣!这可是石头做的...足见来人恨意之深!
其上鲜血写就:血债须得血来还!欲见汝妻,来交陲慌堡——定远堡!若见兵卒,汝妻自死!
沈断目眦欲裂,钢牙紧咬...
他知道!
去,与不去,娇奴必死!
不去,娇奴一人死!
去,他与娇奴皆死!
直到此刻,他依旧缜密如斯!
但对于他来说,从来没有不去的选择,哪怕是丝毫的踌躇都未曾有过!
那是...他的...娇奴啊!是他在这世间...唯一...在乎的啊!
......
定远堡,沈断下马,立与残破的堡墙下,墙上刀刻斧凿,无数断矢,深嵌其中...
垛口处一秃瓢夏虏,见沈断前来,愤恨异常!巡睃沈断身后数里,未见一人!遂狞笑一声,向后挥手...
娇奴被皮绳缠绕,不得寸隙,口中塞着,莫名赃物!由二贼推搡上前,呜呜作泣...
秃瓢夏虏示意手下,取下赃物,他就喜欢这,欲得而不能,明明恨欲狂,却不能,长刀所向...的样子,怎一个快意了得...
“郎君,你真傻!你为何要来!为何要来?为何...为何呀!啊...为何呀...”
撕心裂肺!
沈断傻吗?不!他早已看透贼计,却依旧要陪娇奴来死!
他望着娇奴,温柔开口“娘子,别怕...”
“沈断!多少大夏男儿因你而死,今日我要为他们雪恨!”
秃瓢夏虏恨然说道,却噙着虎狼之泪...真真是恨极了沈断!
“可真是...大夏‘男儿’啊!”沈断讥然却又平静说道。
世人总说,战争是男儿的事,可女儿终究是...难以走开!
话语虽不带脏字,却显得有人更脏!不,显得有畜更脏!不,侮辱了畜!请恕笔者词穷!
秃瓢闻听此言,原本快意的脸上显露出远比任何时候更愤恨的神情,用咋们的话来说就是——破...防...了!
“那就让你的女人,在你面前,再感受一下,大...夏...男...儿!”秃瓢恨然切齿道。
“滋味儿,还不错呢!”又亵然道。
说话间,向手下挥手示意。
“你敢!”沈断急切。
“怎么,不忍?”秃瓢笑了!他又挥手制止。“你先斩去...双腿如何?我就让此妇人...勿再受此凌辱!”
沈断知道,机会...渺茫!他们夫妻,断然是...活不成了!纵是如此,他也要...竭尽所能,护着她!
“好...扔刀下来!”
他是没有带兵器的,再说...带了,也无用!
贼虏...可远不止...三人啊!
堡内,人马嘶动!
“沈郎不要啊...啪...沈郎...啪...”
娇奴急切却被贼虏扇脸,依旧呐喊却又...吃痛而止!
“铛郎...”
钢刀落地。
“唰...啊嗯...”
沈断挥刀,斩落...双腿!
先是痛呼又...急速压抑...
痛呼是因为疼!压抑是不想让娇奴更伤心,亦不想让贼虏更...快意!
“沈郎...啊啊...啪...”
娇奴欲跳城而下,却又被连扇数下,挣扎地爬不起来...
“哈哈哈...”
贼虏们狂笑!
然而沈断终是...低估了人性!
“哈哈哈...我骗你的!我...先上!你们...排队!”
怎一个...恶贼啊!!!
......
沈断或失血过多,或气闭而亡,亦或自闭五官六感,全无...反应!
娇奴,望着沈郎的方向...气绝而亡!
而远处,斥候营四面包抄而来,应是躲避夏虏侦骑,竟然...晚了,许...久!
......
夏虏无一人走脱,秃瓢被战马踏成了肉泥,似连这片黄沙,也嫌他腌臜,随着风儿,飘向远方...
好似娇奴,随风而去...
而贼虏,徒留一地恶臭,污着光秃的地!
......
沈断在一月之后醒来,种帅为救他,遍延名医,终是救了过来!
他葬了娇奴,本欲自戕,可是他竟记起与娇奴初见的晚上!
......
“喂,冤大头!我知道你是好人,谢谢了啊...”
“其实我本是汴京人...入教坊司后紧接着被送来了这儿...家人都没了...也是我爹爹罪有应得,居然害了那么多性命...
我现在只求得找到我那可怜的妹妹,她才十二岁啊...娇惜啊,你在哪啊...”
......
“恩人,我无家可归,只求让奴侍候你的衣食,以报大恩!”
“恩人,奴以后,要是找到了妹妹,可不可以让她也住进家中,她吃得很少的!”
......
“娇奴,你放心去吧!娇惜我会找到的!然后,我便来陪你!”
......
“种帅,末将虽已残废,不能继续军前效力,但请念在末将多年杀贼无算,就帮我这最后一次吧!”
原来,他是想进...皇城司,只有皇城司,才能在汴京的茫茫人海中...找到娇惜罢!
他本从不求人,可有两次...例外!
一次,是为了娇奴!
一次,还是为了娇奴!
“唉...好吧!本帅就为你在皇城司谋个差遣!”
种帅实不忍...
数月后,他便成了皇城司——外司——探司——忠节堂的一名最特殊的谍探执事,因为...他没有...腿!
......
五年间,他就以残破之身,一跃成为探司司正,足见其才...
而他依旧,不贪财、不好色、不恋权、亦视虚名如粪土,行迹诡秘,往往在敌人最意想不到的地方,出手...
却是,如铁的心,化了两处:一处,为娇奴;一处,为娇惜,亦为娇奴!
......
多情自古伤离别,更那堪,冷落清秋节!
今宵酒醒何处?杨柳岸,晓风残月。
此去经年,应是良辰好景虚设。
便纵有千般爱怜,娇奴又何在?
今番追悔可还及?悔当初,错把娇奴留!
......
赵楷听完狄大讲述,竟是泪流满面...喃喃自语:
“好可怜的娇奴...”
“好痴情的汉子...”
“好可恶的夏虏!”
“而娇惜...又在...何处?”
......
昨夜,皇城司探司某小院中...
“司正大人,属下无能,几番探查,已得小娘消息,吾等已欲将小娘带回,怎料那人却来了,身边护卫众多...”
“吾等不敢妄动,只得守候至天明,谁料那人却将小娘带走,吾等观小娘并无不愿...便只跟至城中一处...”
“入夜,属下前去探查,怎料一人太过厉害...不过,那人对小娘倒也不错...”
“辛苦了,待吾谢过诸位弟兄...此本为吾之私事,做到此处,亦是众弟兄用力,既然已知消息,便不再烦劳诸位兄弟,吾自处便是!”
却见一消瘦至极却又锋芒内敛的汉子,坐在硬木制作,酷似轮椅,摆在树下的物事上,以毡遮腿,面向皎月,淡淡却又似...急切地说道。
如果有人揭开盖于其腿上的毯子,赫然会发现,齐膝以下,空空如也!而透过树枝望向皎月的脸上,既欣喜又悲痛又有冷然闪现...
却见那人道:“司正对吾等有大恩,吾等自是唯司正是从,怎可担得起司正之谢...”
“好了,不必多言,下去领赏吧!”
“赵楷...不管,你以前怎样,以后...你若是对她不好,我便...掀翻了你!!!”
“啪!”
手中的扶手,应声而...碎!
......
“娇奴,我找到娇惜了,可是,我竟...起了贪生之念...我怕娇惜一人...受人欺辱,让你在那九天仙境亦会...忧思,所以我...呜...”
沈断竟在那,貌似干枯,却发新芽的老树下...耸动肩膀,呜呜做泣!
好一个...痴情的儿郎啊!
原来,娇惜竟是...娇惜竟是...
......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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