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飞不知自己昏迷了多久,当他终于醒来时,浑然发觉自己浑身上下只剩下了一条短裤,躺在一处全是金属的地面上,身体的周围冷得就如同冰窖一样。
他的双手被捆在身后,于是努力想坐起身,却惊恐地发现自己后背处的皮肤已被粘黏在了这块金属地面上。
一下,两下,三下,林飞试了好几次,却依然还是被死死粘在地上无法起身,但是在这种极度惊恐之中,他狠下心,用尽浑身力气翻滚起了身子,企图从地面上坐起身。
“嘶”的一声,因用力过猛,背部粘黏在金属地面的皮肤被撕开了一道很长的口子,失去了皮肤保护的鲜嫩皮肉在触碰空气时传来了强烈的刺痛感,这种像被锥子扎进身体的疼痛也使得他整个人开始抽搐。
“啊!”
林飞沙哑的嗓子发出一声哀嚎,这股疼痛刺激得他抬起脚,用力蹬向了旁边墙壁,借着腿部的力量,他终于在扯下了一大块皮肤后支撑起了身体,一点点向着面前的大门挪动。
就在他即将来到门前时,面前的铁门竟突然被打开,杨万里与小胖二人有说有笑地走了进来。
林飞此时才发现,自己的头顶上方有一个大型的空调在源源不断输送着冷气,而自己身处的位置,竟然是在一辆海鲜冷藏车内。
杨万里与小胖二人穿着羽绒服,有说有笑地拽住林飞脖子上的绳索,将对方拉回到了车厢内,又将对方推倒在了地上。
“啊!”
皮肤伤口处的撞击使得林飞大声惨叫着,但这时他又发现自己的胃部与喉咙部位也传来了一阵剧烈的疼痛,这股疼痛使得他咳嗽了起来,然而就在他晃动脑袋时,却发现自己的嘴上还挂着一根大号加粗的鱼线,这根加粗的鱼线从自己嘴里出来,垂到了胸前。
林飞再次咳嗽几声,却依然无法将这根鱼线吐出,而此时他才明白,对方在自己昏迷时,竟把这条鱼线也从口中塞入了自己身体中。
他不知这条线到底有多长,也不知这条线里是否被挂上了毒药,但从他吞咽口水时的那股钻心的疼痛位置,便能感觉出对方肯定把某些东西塞入了自己的胃里。
杨万里关上车厢门后来到车厢前端,以三长两短的方式敲了敲铁皮车厢,随后,冷场车开始缓缓行驶了起来。
“别……别杀我……”
杨万里装作听不见的样子,把耳朵凑了过来,问道:“你说什么?大点声,我听不见。”
此时的林飞哪怕是说出来一个字,自己身体内食道连接着胃部都能传来一股剧痛,但他还是苦苦哀求着对方道:“求求你别杀我……你要什么……我都给你……”
杨万里笑着问道:“真的吗?只要我不杀你,你什么都愿意做?对吗?”
“真……真的!你要什么都行……”林飞为了活命,甚至都开始主动交代起了自己父亲的藏身处,“我连我爸的位置都可以给你,他就在北郊的一处棚户区内……”
“真是个大孝子啊!”杨万里一巴掌拍在对方脑袋上,调侃道:“你以为你的那些手下都是什么硬骨头吗?那帮人为了自己,早就在警察那边把林万山的位置出卖了,不过你父亲并不像你这么蠢,当他发现你带人来找我报仇时,就应该已经想到转移地方了,知道为什么吗?”
杨万里凑在对方耳边道:“因为在林万山的眼里,你始终是个废物,我甚至一度怀疑你到底是不是他亲生的。”
要在平时,林飞听到这种话早就和对方翻脸了,但现在自己小命掌握在别人手里,他也只好老老实实地点着头,求饶道:“那你……想要什么……都行!”
“好吧,我只要你做一件很简单的事,做好了我就放你走。”
杨万里说完后,对小胖使了个眼神,对方缓缓走到了林飞面前,从身后拿出了一张黑白的遗像,竟是行刑者2号的遗像。
小胖脸上的表情充满了悲伤的神色道:“2号,你看见了吗?我们的愿望就快完成了。”
林飞一眼便认出这正是13K杀的那个强壮的2号行刑者,于是忙不迭跪在对方遗像面前,做出了忏悔的样子道:“我……我对不起你们,但是找杀手对付你们,是……是我父亲做的决定,与我无关啊!求求你,放了我……”
小胖道:“那你还记得5年前,你们在二十七连做的事吗?”
林飞心中猛然一惊,他当然知道27连是漠北市的一处老旧连队,那个地区距离漠北市区70公里,是一块地处戈壁滩之中的小村落,当年正是父亲带着自己,趁着乡村人们的法律意识淡薄,从而在那里贩卖违禁药品发了家。
至于到底有多少家庭因违禁药品被害得家破人亡,现在就连林飞自己都已记不清,但他现在才清楚,原来面前的这个胖子与曾经被13K杀害的男人,正是当初被自己卖药害死的某一户人家的孩子。
林飞急忙跪在地上,不停地对面前遗像磕头认错,一边强忍着胃里的疼痛,说着求饶的话语。
片刻后,小胖见林飞的额头都已被磕出了血渍,于是问杨万里道:“1号,我原谅他了。”
林飞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但此时他已经看到了一丝求生的曙光,于是立刻又转头对林万山求饶道:“大哥,求你了……我已经按你们说的做了,求求你放过我吧!”
杨万里看见林飞这副惨兮兮的模样,问小胖道:“你真的原谅他了吗?”
小胖点点头,确定道:“真的,这辈子谁能不犯点错呢!而且当初在27连贩卖药品的主犯是林万山,我觉得我们确实不应该太难为这小子。”
林飞此时激动得几乎快要哭出来,虽然双手被绑在身后,但还是一个劲地在地上对二人磕头求饶。
好一会,杨万里才轻松地站起身,伸了个懒腰道:“好吧!既然你这么说,咱们就把这小子放了吧!”
捡回一条命的林飞早已忘记了身上的伤痛,一个劲地对面前二人保证将来绝不会报复,并且永远不会在二人面前出现。
杨万里笑着扶起了对方,从口袋里拿出几个小型的透明塑料袋,一个一个地绑在了对方嘴里的那根鱼线上,说道:“这些东西,可都是从你们场子里买回来的,但可惜我用不上,所以现在还给你。”
林飞不明白这是在做什么,但他却能一眼认出这几个透明袋子里装白色小晶体颗粒的正是“麻古”,于是惊恐地道:“你……你要把我交给警察!”
杨万里啧啧嘴,解释道:“瞧你这话说的!你若落在警察手里,那还能活命吗?放心吧!既然我答应饶你一命,就绝不会把你交给警察!”
听到这话,林飞的心里稍稍宽慰了一点,但是毕竟嘴里鱼线上绑着的这些“麻古”属于一类管制品,若不小心被警察撞见也绝对没有好下场。
但杨万里根本不与对方解释,只是将那几袋违禁药品绑好后,打开了车厢门。
车厢门外黑乎乎一片,但还好看不见任何警车的灯光,林飞此时心里只想出去后赶紧找个没人的地方躲起来。
而就在此时,杨万里却突然道:“哦兄弟!忘记和你说了,你嘴里的这根鱼线被我塞进了胃里,这上面一共挂了27个鱼钩,这可是我用软管好不容易才送进去的,你可千万不要硬拽,否则那些鱼钩一定会划破你的内脏,引起内出血而死的,切记!切记啊!”
林飞只觉大脑嗡的一声几乎炸裂,原来自己的胃部与食管部位的刺痛,竟然是里面几十根鱼钩所导致,顷刻间一股惊恐的感觉从脚底板直冲头顶,然而还未等他说什么,杨万里便一把将他推了下去。
白天时间刚下过雨,地面上到处都是烂泥,林飞摔在一处泥坑内,背部刚才被扯烂的伤口触碰到脏水后,顿时疼得他整个人都开始抽搐。
但林飞现在根本顾不得这些皮外伤,他只想快速将后背捆着自己手腕的绳子解开,然后去往最近的医院,此时就连是否会被警察抓住这种事,在命悬一线时也被他抛在了脑后。
“唔?”
突然,一个骨瘦如柴,但浑身的皮肤都溃烂的男人走了过来,随着男子走来,睡在街道旁越来越多的人也走了过来,谁也搞不懂为什么大半夜会有一个只穿着短裤的男人被人丢到了这里。
“救……救命啊!快帮我叫救护车……”
林飞蠕动着身体,一点点从地上爬了起来,然而当他看见自己身处的位置时,顿时被吓得面如土色。
就在自己的面前,那个破破烂烂的大门上,几个脏兮兮的发光字闪着微弱的灯光,赫然写着:漠北舞厅。
林飞不明白为什么杨万里要把自己丢在这,按理说自己浑身上下的衣服都被拔了个精光,就算在这群流浪汉的眼中也没有被抢劫的价值,然而当他低头,猛然看见那几袋绑在鱼线上的“麻古”时,顿时一股巨大的恐惧感席卷而来。
林飞低下头,刚想从围着自己的这群人中间穿过,却突然被一个男人推了回来,他看了对方一眼,发现面前这个男人目光空洞无神,脸颊、脖子、胳膊这些露在外面的身体部位全是溃烂的皮肤与脓疮,顿时就意识到对方是个常年吸食违禁药品的瘾君子。
然而再看见对方在胳膊上用力挠着的模样,林飞也立刻意识到了对方这是正处于禁断期,然而这个时期的人一旦瘾上来了,任何事情都做得出来。
这个男人见林飞想逃,于是上前一把揪住了对方,从对方嘴上的那根鱼线上取下了那袋白色晶体块,本来呆滞的目光突然仿佛冒出了火,呼吸急促地道:“这个人……这个人……这个人有药!他有药啊!”
此言一出,顿时像一颗炸弹落在了这群瘾君子的中间,这些人的脸上也瞬间露出了凶残而又贪婪的神色,一股脑冲上前将林飞按在地上,同时上手抢夺了起来。
但区区几个小袋子根本不够众人瓜分,其余几人也是将目光看向了林飞嘴上的那根鱼线,其中一人道:“里面!里面肯定还绑的有!”
林飞惊恐地发现,这些人的眼神已完全不能再称之为“人”,反而更像是饥饿了许久的野兽在看见一块鲜肉时的眼神,他也立刻明白了这些人想要干什么,于是大声辩解道:“没有!没有了!别碰我!别碰这根线!会死人的!”
但是,大脑早已被蚕食的这些人又怎能听得进去解释,他们抓住那根加粗的鱼线就开始用力拉扯,企图从林飞的嘴里再拉出几包违禁药品。
“噗!”
林飞只觉喉头一热,一股鲜血顿时从嘴里吐了出来,喷溅在了面前几人的脸上,但眼前这些人却连鲜血喷溅到了自己嘴里也丝毫不管不顾,面目狰狞地将鱼线缠绕在自己手上,用尽全力拉扯了起来。
内脏被尖锐鱼钩刺破的疼痛几乎使林飞陷入了疯狂,然而也就在这时,他的目光却突然见到了一个熟悉的面孔。
“小……小满!”林飞一大口鲜血吐出,但还是努力叫着对方的名字,大声道:“救……救我!”
在今晚专案组行动中,小满是唯一顺利躲过了警察盘查的人,这一切也多亏了他那肌瘦的面孔与杂乱的头发,使得他混迹在一堆流浪汉中毫无违和感。
当小满躲过了警方盘查后,当即便知道家里是不能再回去了,于是他找了一个公用电话给母亲报信之后,索性便将自己躲藏在了这群流浪汉之中。结果不知怎么阴差阳错地见到了林飞,他也顿时紧张了起来,生怕对方再说什么不该说的话,毕竟这些流浪汉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小满……你他妈……快点救我啊!”
林飞还是一边吐着血,一边朝小满求救着,还好面前这群人的注意力全在手中的鱼线上,根本无暇顾及别的。
只见小满突然冷笑,对着林飞便比起了一个中指,重新钻回到了一处垃圾桶旁,而这一做法,也终于使得他发泄了这些年以来被对方欺压的愤怒。
“去……去你……妈的!小满!我……操……”
满嘴的鲜血,也使得林飞现在根本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他想向面前这些人求饶,也想用最恶毒的话问候小满的祖宗,但是每当他说出一句话时,喉咙里也只是“汩汩”地往外冒着更多鲜血。
良久过后,这群人也终于将那根鱼线完全从对方身体内拽了出来,但没有找到任何东西的失望表情也使得他们的精神再次萎靡,他们看着手中那团缠绕在一起的鱼线,向丢垃圾那般直接丢在了林飞的脸上,对着对方吐出一口浓痰便四散而去。
此时的林飞只剩下最后一口气,他的整张脸都已被鲜血染红,当他的目光看见地上那团密密麻麻的鱼钩中,竟然还挂着带血的体内组织时,他便已知道了自己的命运。
又是一声剧烈的咳嗽,那股带有浓烈腥味的血块也终于卡住了林飞的气管,这时他也只剩下了越来越弱的呜咽声。
最终,林飞还是死在了自己的手上,若没有当年自己在27连干下的那些事,若他没有像现在这样欲望不停膨胀,若他当初能够对小满好一点的话,那么如今的漠北市便不会有那么多家庭毁在他的手上,小满也不会置自己性命不顾,今日在寡妇街发生这件事也不复存在。
但是林飞的结局,也早已在当年,他第一次将一包透明药品递交给那些不明事理的农民时,成为了定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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