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缉毒支队指挥室内,星夜推着一个人力板车走了进来。
哗啦啦。
一大堆物流园的登记资料被倒在了地上,星夜也不讲话,只是一个劲地来来回回,终于在运送了若干趟以后才停了下来。
郑江虎对方看着面前堆得比自己都高的物流记录单,惊讶地问道:“星夜!你昨天不是把物流记录都拿回来了吗?今天怎么还有这么多!”
星夜道:“昨天?昨天拿回来的只是其中1个月的,加上地上这堆,我还有差不多10个月的物流记录没拉回来。”
郑江虎惊讶地看着面前堆成小山般的物流记录,再看看从昨天到现在几乎没怎么休息的组员,每个人的脸上都挂满了疲态,于是也终于感觉到这条路根本行不通,于是摆摆手道:“得得得,别查了!照这查法,那还不得查到猴年马月去!”
组员听到这话犹如面临大赦,终于是长舒一口气放下了手中的工作。
郑江虎再次问星夜道:“那你们这次去物流园调查信号屏蔽器的事,除了拿回这些资料以外,再没什么别的收获了吗?”
星夜想了想,“还抓了一个嫌疑人回来。”
听到这话,郑江虎立刻像打了兴奋剂一样大声问道:“人呢?现在哪里?”
“在预审室关着呢。”
“太好了!”郑江虎猛然来了精神,对着星夜大声道:“果然没看错你!走,这小子我亲自审,到时若立了功你也有分!”
郑江虎刚走两步,发现星夜没跟上,于是回头问道:“走啊?还愣着干嘛!”
星夜问道:“郑支队,你应该没有什么高血压心脏病之类的毛病吧?”
“你喝多了吧?”郑江虎疑惑地看着对方道:“大哥我每年体能检测稳居第一你难道不知道?问这事干嘛!”
“那就好。”星夜解释道:“那个嫌疑人不用你亲自审了,我们已经审过了,只是一个今天去物流园偷快递的贼而已。”
“嘁!”郑江虎失望地摇摇头,“我还以为你抓到这次案子的凶手了,搞半天就一小毛贼啊!这种事直接转治安支队就行,用不着和我汇报。”
半晌,郑江虎见星夜还是站在原地不动弹,于是又问星夜道:“我咋感觉你这家伙今天奇奇怪怪的?到底怎么了?”
星夜是一个喜怒不形于色的女人,此时依旧面无表情地道:“没怎么,就和你汇报一下,警务保障处让你过去一趟。”
“没空!”郑江虎大手一挥,“替我转告他们,我这有案子走不开,不管是发奖金还是分房子这种个人的事先放一放,我最近有点忙。”
星夜道:“他们找你不是为了这些事。”
“那找我干啥?”
星夜拿出了一张申请表,表单的名字写着“因公损毁赔偿申请单”,下方是一长串清单,包含了各项私人财物与物流园的设备损毁,所有赔偿款加到一起近四万元。
郑江虎愣住了,看着这张赔偿申请单,疑惑地问道:“这又是啥玩意,你有话能不能一次说完!”
星夜解释道:“昨天我在物流园时,见到一个人躲在角落里鬼鬼祟祟的,于是我就上前盘问,想不到那小子见到我们警察就跑,然后就这样一路跑一路追,最后不小心把物流园的货运展柜砸了,这是物流园那边列出来的赔偿清单。”
“哎哟我去!”郑江虎的心情就像吃了苦瓜一样苦涩,他对星夜这种手下简直是无话可说,每次和她谈完话,对方依旧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模样,甚至就连这家伙到底有没有把自己的话听进去都是两说。
“搞半天,警务保障处是打算让我过去签字处理这事的啊?那我先不去了,反正这种赔偿单到时还需要找金局签字,等回头我挑个金局心情好的时候去找他。”
星夜道:“郑支队,你最好还是去一趟。”
“不去!”
星夜道:“金局长刚才正好在保障处,他已经知道这事了,他说赔偿的钱从咱们组员年底奖金里扣,叫你去签字就是走个形式。”
郑江虎“嘶”地倒吸一口冷气,只觉这股钻心透亮的冷气直达心脏,使得他整个人都变得僵硬了起来,说话时也开始变得哆嗦,指着对方一个劲的“你你你”,最终也没“你”出个什么名堂。
……
一小时后,郑江虎铁青着脸回到缉毒支队指挥室,坐在座位上一言不发。
一连抽了三根烟,指挥室内都被郑江虎搞得烟雾缭绕,他终于坐不住了,起身对星夜道:“喂!我都回来半天了,你是不是好歹也该问问我刚才发生什么事了?”
星夜看着对方,“刚才发生什么事了?”
郑江虎长叹一口气道:“还能怎样,不就是被金局一顿臭骂呗。”
星夜:“哦。”
郑江虎简直对这个不爱讲话的手下无语了,“你说说你!就‘哦’一声就完了?这回在物流园惹这么大个篓子,结果我们现在对行刑者那帮人的基本信息是一点都没有掌握,钱老大的人也见不到,这样下去案子还怎么破?”
指挥室内一阵沉默,郑江虎猛然站起身道:“不能等了,星夜,把北京路的卫星地图打在大屏幕,然后召集所有人开会!”
十分钟后,缉毒支队所有成员都集合在了指挥室中。
郑江虎手中红外线笔打在了北京市十字路口的西北角,解释道:“所有人注意,这里就是钱庄公司的办公大楼,据我们上回专案组会议中消息称,行刑者在杀害了钱二以后,还打算对钱庄的真正老板,也就是钱老大进行谋害。但是钱老大这段时间一直拒绝与我们警方见面,所以我决定……”
郑江虎顿了顿,对着众人继续道:“我决定在特殊时期使用特殊手段,一切目的都是为了取得钱老大的第一手问询笔录,因此我将在座的所有人分成四个小组,等明晚钱老大的奔驰车离开公司时,四个小组分别从东南西北四个角进行围捕……额不对!抓捕……也不对!”
星夜提醒道:“保护性谈话。”
“对!保护性谈话!”
郑江虎似乎很满意这个用词,继续对众人交代道:“在本案中,钱老大那个人虽然不是嫌疑人,甚至也算得上受害者,因此这次的行动一切都要以快速、低调为主,将社会影响面降到最低,因此明天行动所有人身着便装,以最小的动静控制住钱老大,明白了吗?”
众人道:“明白!”
……
翌日,下午19:55。
漠北市常年干旱,但下雨通常要伴随着雷电与风沙,此时天色阴沉,一道奇形怪状的闪电骤然将天空切碎,发出了巨大的响雷声。
现已到下班高峰期,行人与车辆虽然数量众多,但还是依照在交通指示灯与交警的指引下有条不紊地通过,周围一切与平时无异。
钱庄公司大楼旁,地下车库的停车杆缓缓立了起来,三辆奔驰车在保安的注视下从内部行驶了出来,即将沿着北京路进入直行车道。
东北方向图书馆门前,那辆画着可爱鸽子的“姑姑养殖场专用车”早已停在了车场内。
“目标已出车库,请指示。”
听到了对讲机里女人的声音后,一号拿起望远镜,盯着钱老大的三辆车缓缓驶入主干道时,按下了对讲机道:“三号你听我指示,倒数三秒行动。”
“收到。”
钱老大的三辆奔驰车行驶在北京路主干道中,这是一条单向行驶的三车道,因1978年建市时规划的宽度不够,所以现如今每当下班高峰期时,这三条车道都会造成很长一段距离的堵车。
而此时,这三辆奔驰车丝毫不顾忌后方车辆,齐刷刷地占据了三条车道,任凭后方车辆狂按着喇叭表示不满,他们依然不快不慢地行驶在主路中。
眼看三辆车即将驶过十字路口,一号也随之按下了对讲机道:“三、二、一,行动。”
随着倒计时结束,主干道的红绿灯在绿灯还有8秒才变红的情况下,突然转变为了红灯,而这一突然的变故也使得一辆私家车猛然停在了斑马线上。
私家车司机纳闷地看着前方红绿灯,狠狠揉了揉眼睛,在确定自己没有眼花以后,才纳闷地自语道:“哎?见鬼了吧!左转右转都是绿灯,咋就直行变红灯了?”
由于这辆私家车停了下来,导致后方跟随着的那辆奔驰车也停了下来,而左右两边的奔驰车因为要保护中间的车辆,于是也一起停了下来。
一时间,三辆奔驰车堵在路中间,看得出来这三辆车要么一起走,要么宁可堵住后面所有车辆也不会与中间那辆奔驰车分开。但后方方左拐和右拐的出租车不愿意了,狠狠按着喇叭,将头伸出窗外大喊道:“喂!有毛病怎么着?走不走啊!”
任凭后方出租车狂按喇叭,三辆奔驰车就像火烧赤壁一样停在那里一动不动,而挡在最前方,此时已经压在斑马线上的私家车更是一点都不敢动弹,那名司机再次诧异地道:“靠!真他妈见鬼了吧!这红灯时间咋这么长!”
随着越来越多的喇叭声,也终于是吸引了十字路口执勤交警的注意力,他发现有两辆奔驰车堵着拐弯车道不走,于是猛吹哨子,示意赶紧动起来,却不料车内的司机纹丝不动,就像在故意与自己作对似的。
交警见对方不理自己,于是走向了对方,大声催促道:“赶紧动起来!动起来!不要影响后方车辆!”
交警的话音刚落,突然发现几十名男子从四面八方围了过来,这些人步伐矫健行动速度极快,明显看上去体能异于普通人,而他们所有人奔向的目标,正是那三辆堵在路口的奔驰车。
交警的直觉告诉自己情况异常,于是也急忙从对讲机中呼叫着增援,一边跑向了众人。
这群身着便装的男子训练有素,动作极快地将三辆奔驰车包围,而对方车辆上却直接走下来了六名身穿黑色西装的保镖,两帮人马见面后连一句废话都没有,直接当场打成了一团。
十字路口东南角的破旧桑塔纳警车中,徐天南看见这一幕后突然道:“出事了!”
慕容水也发现了这群打在一起的人员,她隔着很远便看见了不对劲的地方,立刻道:“不对劲啊!老大,穿便装的那群人好像是……郑江虎的组员!”
文四宝看了看,果然是缉毒支队的那帮人,诧异道:“这咋回事?他们为什么会和钱帮的人打在一起?”
看着一个接一个保镖被制服,徐天南立刻明白了,“我知道了!郑江虎这家伙早就知道钱老大的消息,他打算强行从对方嘴里套口供!”
“老大,那我们上不上?”
徐天南没有回答,但是他却突然发现就在这群人战斗现场的上空,一架吊装着成捆巨大钢筋的缓缓转动着吊臂,转动的方向正是那三辆奔驰车的方向。
“不对!要出事!”徐天南指着远处的塔吊道:“这是行刑者设的局,不然停工的工地塔吊怎么会在动!”
说完,徐天南立刻下车,对文四宝与慕容水道:“快去把现场人员疏散!”
奔驰车旁,郑江虎三两下便将一名保镖制服在地,正抬头时,却发现远处向自己跑来的徐天南三人,顿时心中一沉,对身旁警员道:“文四宝这家伙怎么来了!给我挡住他们三个!”
警员们听到这话傻眼了,他们都清楚对方三人也是专案组成员,尤其徐天南还是公安局长期特聘的刑事侦查顾问,但只听郑江虎再一次命令道:“都他妈等什么呢!给我上去拦住那几个准备抢功劳的家伙!”
经这么一提醒,警员们也恍然大悟,自己跟着郑江虎这几天没日没夜的查案,不就是为了现在这一刻吗?因此自然也不愿意在最后时刻被人抢了功劳,众人反应过来后也迎着二人冲了过去。
“这群傻子!”徐天南看见对方几人气势汹汹地跑了过来,立刻就明白郑江虎又开始犯傻了,于是对身旁二人道:“去摆平他们!”
慕容水此时也不敢怠慢,脑中只有老大下达给自己的命令:摆平他们。
文四宝冲在最前,大喊道:“闪开!危险!快闪开啊……”
话没说完,文四宝便被两名警员一前一后紧紧抱在一起,任凭他各种大声解释,对方依然不管不顾地将他带离了现场。
眼看文四宝靠不住了,慕容水发现就在自己周围,有三名警员正从三个方位冲向自己,于是裂开指着天空大喊道:“危险!”
话没说完,一名警员便不管不顾地朝自己使出一记擒抱,慕容水侧身躲过,像个猴一样从对方手臂中穿过,心知与这些人解释也没用,于是直接冲向了奔驰车的方向。
慕容水刻开了手中的伸缩警棍,跑动中顺势腾空跳起,以一记凌空后踢击倒了前方一名警员,当对方刚刚站起身时,她将手中的警棍勒在对方脖颈处,双手抓着警棍两端猛然发力,足足一百七十斤的警员瞬间只觉天旋地转,然后就被掀翻在地动弹不得。
星夜一眼便认出了人群中的慕容水,想不到对方手持武器时竟有如此战力,短短几秒之内就有数名警员被她打倒在地。于是也从风衣腰部皮带中取下了警棍冲向对方,拦住了去路。
二人瞬间在雨中缠斗了起来。
眼看塔吊的吊臂已缓缓移动到了郑江虎的头顶上,徐天南只好大叫着郑江虎的名字,指了指头顶天空,大喊道:“躲开!”
郑江虎也终于察觉到了不对劲,当他正准备抬头看向对方所指方向时,身下控制的保镖却趁机一击反手打了过来,自己的脸上顿时被击中了一拳,浮现出了一片红色的印子。
“妈的还敢反抗!”郑江虎顿时怒了,大骂一声后也忘记了徐天南说的事,铁钳般的双臂狠狠将对方双手掰至背后,抽出手铐就铐住对方,揪着衣领便提了起来。
徐天南的面前有三名警员,因下雨路面湿滑,于是他也只好像老鹰捉小鸡一样躲来躲去,但面前三人却始终死死封住了自己前进的路线。
徐天南看了眼摇摇欲坠的吊臂,突然对慕容水道:“这边!”
正在战斗中的慕容水听到老大在叫自己,条件反射地看向了对方,却不料就在这分神的一瞬间,自己的左臂重重地挨了星夜一记警棍,筋骨受伤的疼痛也顿时使得整条手臂垂了下去,半分力气都使不出。
慕容水知道现在不是与对方缠斗的时候,于是拿起警棍,对准星夜的头部就丢了出去,当对方抬手打掉丢来的武器时,却发现慕容水早已跑向了徐天南的方向。
慕容水此时左臂吃痛使不上力,但眼中却看见徐天南已被三名警员团团围住,于是立刻朝着对方飞奔而去,顺势跳起后将整个身体横在了空中,以全身的力量一前一后踢出了两脚。
这两脚同时踢出而且灌注了全身的力量,一前一后两名警员瞬间也中招倒在了地上,然而慕容水就在身体即将落下的一瞬间,伸出右臂勾在了最后一名警员的脖子上,以身体下落的速度拉扯着对方一起狠狠砸在了沥青路面上。
这一下摔得慕容水几乎岔气,然而还未等自己恢复,眼中便看见星夜冲了过来,将自己双手死死地扭在了身后。
趁着这个空档,徐天南也没时间顾及慕容水的伤势,找准了机会便从星夜身后冲了过去。
郑江虎实在不明白对方几人到底来搞什么破坏,当即也大怒道:“你们几个有完没……”
话没说完,郑江虎却感觉腰部被徐天南狠狠踹了一脚,而他怎么也没料到对方敢对自己动手,于是一个脚步不稳,手中拉扯着那名保镖就向后方栽倒了过去。
几乎在同一时间,只听一声金属撞击巨响,几人身旁的那辆奔驰车也在瞬间被压成了一堆废铁,这种巨大重物砸落下来带来的压迫感也使得远处看热闹的人群发出阵阵尖叫。
烟尘过后,郑江虎几乎愣在了原地,怔怔地看着自己刚才所处的位置已变成了巨大的一捆钢筋,而踢走自己的徐天南,此时却被压在那捆钢筋之中,只有两条腿露在外面。
虽然郑江虎并不怎么喜欢徐天南,但他看着昔日的同伴被压在钢筋之下,这种鲜活生命瞬间消逝在自己眼前的震慑力也使得他整个脑袋变得如木头一般,一股冷气从脚心往上直冲,冲得他脑壳嗡嗡直响。
“救……救人!”
慕容水死命从星夜手中挣脱,艰难地爬起身冲了过来,用仅能活动的右手一点点穿进钢筋的缝隙之中,瘦小的身体却顽强地对抗着十几吨的重物,话语嘶哑地大喊道:“快来……快来救人啊!”
“姓,姓徐的!”郑江虎终于从震惊中回过了神,他大喊一声后,几乎是以连滚带爬的架势冲了过来,就连说话也几近变得疯狂,“你!你他妈的在干什么!快!快给老子出来!快点!快点啊!”
郑江虎从警生涯数十载,虽然他是一个嘴巴不干净还有臭脾气的支队长,但他早已经历过失去战友的痛苦,这种令人仿佛心头被刺穿般的苦楚,这辈子他也绝不想再经历第二次。
“天,天南……”
文四宝被拉得远离了人群,不知道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一点点走向事发地,此时整个脑袋都是懵的,根本不敢相信这个事实。
其余组员此时才终于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并且受到了支队长的言语感染,所有人才终于从震惊中回过了神来,所有人在瞬间跑来,以自己的肉身之躯扛在巨大的重物之下。
郑江虎肩膀顶在整捆钢筋下方,浑身发力时的声音几乎喊破了嗓子,而眼前重物却纹丝不动,就在他停歇下喘气时,突然感觉有人在抓着自己裤腿。低头看去,钢筋的缝隙之中伸出了半只手臂,指尖正在一点点揪着自己裤腿。
“姓徐的……他还活着!”
郑江虎急忙趴在地上,紧紧握住了对方的手,但杂乱无章的钢筋内部黑乎乎一团什么都看不清,唯一能看见的,便是大片的血渍从内部流了出来。
“姓徐的!你说话!快说话啊!”郑江虎此时恨不得将整个脑袋都塞进缝隙里,他急切地盼望对方安全的消息,但从内部流出的如此多的血渍来看,想必也是凶多吉少。
“老……老郑!”
微弱的声音从内部传出,郑江虎听到后大声回应道:“我在!我在!我在这里!姓徐的你别动!我马上把你救出来!”
片刻后,只听对方道:“老郑……我可能不行了……”
“闭嘴!”郑江虎大声叫喊着对方名字道:“你挺住!你他妈要是敢死,老子非扒了你的皮!”
徐天南的咳嗽声传来,半晌后再次道:“我……我想和你说件事。”
郑江虎大声道:“好好好!你说,我在听!”
片刻后,徐天南道:“你以后能不能……别他妈在白衬衣里面穿红背心……一下雨……整个背心都印出来了!”
郑江虎低头看去,此时天空正下着大雨,自己的那件白衬衣被雨水淋湿后,赫然透印出了里面红背心的颜色,而红背心胸口处印着的四个字“中国青年”也无比清晰地与衬衣粘在一起。
此时郑江虎眼中止不住的酸意涌出,说话时也变成了一副哭腔道:“我改!我一定改!姓徐的你说啥我改啥!你千万要挺住啊!”
徐天南与郑江虎二人这段毫无意义的对话在同僚们看来无比心酸,有的人已悄悄落下了眼泪,而他此时也仿佛在用着生命中最后的一丝力量,与对方做着告别。(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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