诚然,战马这东西是极其重要的战略资源,单单是有马与无马就能评判出一支军队的战斗力。所以,一般而言,优良的战马都会受到极其严格的管控,甚至管控等级还要在甲胄兵器之上。
但是嘛,战马这玩意儿说到底是个活物, 而活物,能够操作的地方可就太多了。
乌斯托克堡发生这么大的乱子早已人尽皆知,那么人都没得吃的情况下,又遑论战马?
所以,饿死几匹马,很正常吧?
既然都已经饿死几匹马了, 那发生一次马瘟, 又死了一大片战马, 也是很合理的事情吧?
这种事情就算是新波耶来接管领地了,那他也只得无话可说。
那乌斯托克堡来的士兵自然也是知晓这个道理的,只是他又哪里敢对谈判协商的内容擅自进行更改?就算再怎么能运作,那说到底也是20匹接近一吨重的庞然大物,活生生在眼皮子底下消失......
乖乖,那得守军们多沉迷于打牌赌博才能视而不见啊?
走私军中战略物资已经足够定死罪了,而且还是给叛军走私......
他听说传闻中法力高深的萨满可以让死者苏生,那要是这消息泄露出去,自己保不齐给在棺材板里仰卧起坐上千次。
他做不了主,反正无论如何他也不敢做这个主。
望着那人怕得要死却又死活不敢改口,罗恩也知道这有点儿强人所难,所以转头吩咐两句,让士兵带个人过来。
然后这乌斯托克堡的士兵就吓尿了裤子,因为他看见被领过来的那人分明瞎了一只眼睛,但却一副如鹰似狼的凶恶模样,绝对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经年老卒。
可问题是,乌斯托克村哪里能来这种吃人不吐骨头的经年老卒?结合几个月前越狱的事情来看,这不就是当初的逃犯吗?
而这多年老兵居然还满脸讨好......
自己这是进了个什么逃犯窝哦?!他可是很清楚这群囚徒在地牢里遭到的是个什么待遇, 心中顿时觉得自己这辈子怕是交代在这里了。
心中骂那该死的比约恩骂得更狠了。
“军团长。”塔里克态度恭敬, 被领来后只是瞄了一眼跪在地上的那人,就默不作声推到一旁等待命令。
看见塔里克的精神状态居然还不错,罗恩都暗自惊叹了一下,要知道因为之前的事情,塔里克可没少受到军团里其他人的挤兑,明面儿上的暗地里的差不多都整齐了,可他现在却没有半点怨言的样子。
只能说,人类爆发出来的求生欲真的强大。
“你的第一个任务。”按下心中种种想法,罗恩指着乌斯托克堡的士兵,把刚才的大致内容都讲了一遍,“跟他走一趟,无论如何带20匹战马回来,能做到吗?”
“当然能!”塔里克站出队列大声应答,但回答完后并未退开,疑惑道,“只带马,不夺城?”
塔里克的言语让四周都升起一片憋不住的哄笑, 只是很快又旋即停止——因为罗恩没笑,反而神色严肃。
“你觉得你一个人就能拿下乌斯托克堡?”
“报告军团长,能拿下!”那瞎了半边眼睛的汉子站得笔直, “神启勇士大寨,大寨里100多人,外面更是有几百人,山高地险,路途不通,靠咱们军团八个弟兄就拿下......”
塔里克停下片刻,眼神意有所指,“一群连强盗劫匪都不敢打的守军,我一个人当然可以!”
原来神启勇士大寨内讧居然是因为这个原因?原来他们硬生生吃下三百多神启勇士的传闻居然不是在弄虚作假?
听闻到塔里克的言语,那乌斯托克堡的来人瞬间骇然无比,如果这凶恶模样的男人所说的话当真,以目前城堡里那低迷无比的士气,还真未必没那个可能啊。
而且退一步说,就算他一个人不行,但眼前这些军士个个都军容严整,士气高昂,以他们捉拿住自己的身手来看,拼着伤亡拿下乌斯托克堡,概率很大!
这么一说,自己居然从走私军中物资一跃而起成为与叛军私通,泄漏紧要军情的叛徒了?
那棺材板仰卧起坐怕是得做一辈子!
比约恩!你个混蛋!你可没说这一茬啊!
塔里克的言论似乎真的很有可行性,罗恩认真思索了一下,却居然还是拒绝了,“算了,乌斯托克堡是能拿下,但还是留在那吧。”
“为何?”塔里克更加疑惑,夺城与否,决定着功劳的含金量,不夺城,那自己出行这一趟就是有一点儿危险的差事,顶多只能免去自己半次。
“把他们打掉了,斯特吉亚贵族就会派更能打的人来,到时候我们的日子就不会这么好过。”
转了转眼珠子一想,塔里克觉得似乎还真是这么回事,所以就不再更多言语,告辞退下,准备自己出远门要带上的东西了。
至于那士兵,现在被解开了捆绑,那一群猛人似乎是料定了自己不会是个祸害,竟然也没有对自己严加看管,各自忙自己的事情去了。
不过随时会不经意瞟过来的视线,还是警醒着自己千万不要轻举妄动。
本来也理应如此的。
那乌斯托克堡士兵不知怎么回事,就仿佛脑子混沌起来,全然不受控制,脚步飘忽虚浮,但前进的方向却是坚定无比。
有什么东西,唤醒了他的本能,唤醒了他一直用理性压抑着的本能。
那东西勾引着他的鼻息,让他想起了自己居然还是活物,是有血有肉需要进食的活物。
浑身上下都泛起来剧烈的痛楚,尤其是腹部,那肠子仿佛变成了骑枪要从里面钻出来。
这感觉...可太熟悉了。
饥饿。
明明从被波耶抓起来当兵的那一天起到现在,自己应该早就被饥饿折磨到习以为常,甚至于都能够假装无视掉肠胃的哀鸣。
但现在,饥饿居然重新给自己的身躯带来的痛楚。
空气里弥漫着香气,沁人心脾的香气!那是会叫人发疯的食物的香气!
而这该死的香味竟然似乎是唾手可得!
这里是有什么活动?难道说那个管事的人今天过生日?印象里自己也就只有在波耶生日的时候被施舍了一顿饱饭。
这名乌斯托克堡的士兵在一个木桶前停了下来,那唤醒他全身痛楚的东西就静静躺在里面,香气四溢。
他奔跑起来,一个踉跄摔倒在地,没有爬起,学着那野狗一样手脚并用地窜到木桶旁边,也全然不顾旁边人的惊讶,直接就把脑袋埋进了木桶里面。
他宁肯淹死在这糊状的美食里面。
旁边的人惊呼不止,而后走过来试图拽开他,结果竟是无论如何打骂都不管用,只能眼看大半桶的东西都瘪了下去。
“你你你你你!你这家伙,怎么吃猪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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