团圆有好久没看到李杏黄在她面前蹦哒了,没想到她现在成了一个受她团圆欺负的“老实人”了?
那个有点黑的姑娘,是被李杏黄的楚楚可怜骗了吧,那自己就告诉她一些李杏黄绝不会告诉她的事情,团圆道,“你说李杏黄老实?她老实的偷人家鸡吃,说是自己家的?她老实的要把人推进冰窟窿里淹死?”
团圆以为春妮会震惊,没想到春妮一点都不震惊,还紧紧拉着泪珠子一串一串往下掉的李杏黄,仿佛李杏黄是她的亲人,“杏黄,你咋这么窝囊呢,你怕她做什么?她是桃源村人,你也是,你又没比她少只眼睛!算了,我替你说,杏黄是被你逼成那样的,那都是你活该,你们这一村子人……”
“够了!二柱家的,把你这侄女拉回家去,这是桃源村人开大会,外村人就不用在这里指手画脚。”里正动怒了,建村学是大事,还轮不到一个外村的小姑娘掺和。
人群里的李巧,被臊的脸通红,连拖带拽把春妮弄走了。
“谁还有意见?”里正沉声问。
“里正,俺们都没意见。”
既然都没意见,建村学的事就这么定了,里正又说起了另一件事,那就是每年男人们从河堤上回来,全村都要一起做一样主食,来庆祝大家都回来了。
“往年是炸油糕,今年呢,咱们也变变花样,严家出米,这回是用大米做那个叫……哦,叫蜂蛹糍粑。”里正乐呵呵道。
“那敢情好,里正,哪天做啊?”
“明天,明天是个好日子,到时妇女们甭管老的少的,一起去村东头帮严家厨娘的忙。”
这事说完,这大会就开完了,团圆回到家里,跟爷爷说村里要盖村学,家里的鸡有用场了,杀了给盖村学的叔们吃。
“盖村学?大家都同意?”李秀才高兴地捋胡子,结果拽掉两根,疼的他“呲”叫了一声,不过这回他没心疼胡子,而是搓着手走来走去,“团圆,你说村学盖起来,爷爷去教书怎么样?”
要是前几年的李秀才,别说主动跟团圆商量这事了,就是里正来请,他也不会答应,是这几年看着团圆忙这忙那,他觉着自己这个当爷爷的也得进步。他可不想让人说起团圆,说她有个又老又不中用的爷爷。
“好啊,爷爷,我支持。不是有句话,叫老骥伏枥,志在千里吗,你还年轻着呢,也不用千里,就在桃源村就行。”团圆本来还想动员爷爷去教书呢,没想到爷爷主动要去,团圆当即说给爷爷煎土豆饼。
“煎吧,多煎点。”李秀才兴冲冲进了屋,去翻书了。
团圆拿着土豆削皮,巧婶子来了,一来就给团圆道歉,叫她别跟春妮一般见识,说春妮这孩子就把李杏黄当好人了,谁说别的她也不听。
“诶,这孩子也可怜,前阵子下大雨,她家房子塌了,一家五口就剩她一个。”李巧说起春妮的悲惨身世。
春妮是李巧三弟的闺女,本来是该她几个大伯养她,可他们家里也快揭不开锅了,就把春妮送来了李巧家。
春妮这丫头刚来时,眼里有活,喂鸡喂鸭,特别勤快。本来李大花都来家里打听春妮多大了,属什么的,那意思就是想让春妮当儿媳妇,可惜自打那天李润书回了趟村,春妮就跟丢了魂似的,之后就开始天天往里正家跑,帮李翠兰干活。人李翠兰都明说了,不想让她家李润书这么早说媳妇,可春妮听不进去。
李巧说这么多,不是让团圆可怜春妮,就是在倒苦水,“团圆,你放心,我警告过春妮了,她想住在我们家,就不准欺负你,她以后应该不敢了。”
没有团圆,娘还瘫在炕上呢,做人得讲良心。
“婶子,我团圆哪是那么好欺负的。”
“也是。”李巧也觉着自己是瞎操心。
“婶子,你还是叫春妮看清李杏黄是个什么人,离她远点吧。”团圆洗着土豆说。春妮明显是被李杏黄卖了,还在帮她数钱呢。
李巧唉唉答应着,“团圆,春妮要是再说有的没的,你甭客气,直接怼回去,你可别看婶子面子,让着她。”
李巧语气里气狠狠的,她气得是春妮,她把春妮拉回家,好声好气跟春妮说,事情不是春妮想的那样,结果春妮就嚎着喊说自己这个姑,想逼死她,嚎完,直接跑了。
春妮刚来时,怯生生的,吃饭都不敢上炕,李巧可怜她一个孤苦伶仃的小姑娘,对她一直很好,谁成想她成了这样。
李巧刚说完,她儿子地瓜来了,一进院就说,“娘,春妮姐姐去找李杏黄了。”
春妮从李巧家跑出来,就来找了李杏黄。李杏黄家的房子,村里人帮着修好了。
李杏黄一见春妮来,就哽咽地说都是自己连累了春妮,“春妮,你以后别为我说话了,我都认了。”
“杏黄,这不怪你,都怪那个团圆,你说她是你们村的小厨娘?”春妮以前听李杏黄说到团圆,只是不喜欢,今天这事,让她恨团圆恨得牙根痒痒。
一个小姑娘,弄的比李润书一个读书人都有地位,不要脸,太不要脸了!
李杏黄低着头,看着自己破的露出脚趾的布鞋,轻声道,“她是我们村小厨娘。春妮,我……我觉着你比她强多了。”
说着,李杏黄抬起头,露出一抹苦涩的笑容,又赶紧摆手,“春妮,你当我啥都没说,你可别因为我,跟团圆过不去,你姑很喜欢团圆的。”
“这个我知道,你等着瞧吧,我肯定能把那个团圆比下去的。”刚才春妮就了解她姑对团圆多好了,一想起来,她牙齿就咯吱咯吱响,狠狠拍李杏黄家的土墙,“咚”一声,土墙就跟下雨似的扑簌簌往下掉土。
“春妮,我相信你。”李杏黄握握春妮的手,又留春妮在自己家睡。
春妮说她回她姑家睡,又叫李杏黄以后受了委屈,都跟她说,别一个人忍着,“杏黄,你放心大胆地说,你不说,那不就是让那个团圆越来越有恃无恐吗?”
“嗯,我听你的。”李杏黄小猫叫似的答应着。
春妮叹了口气,心里对团圆愈发恨。李杏黄越软弱,春妮越觉着她都是被团圆欺负,才这样的。
李杏黄一会瞅一眼春妮,过一会又瞅一眼,仿佛有什么话想说,又不知道怎么开口,春妮叫她尽管说,李杏黄拧着衣角,拧啊拧的,春妮急的刚要再问,她才吞吞吐吐说,“春妮,这事按说我不该说,可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李润书他……团圆她……”
“他俩咋了,你快说!”春妮跳下炕,抓着李杏黄摇晃。凡是跟李润书有关的事,都能叫春妮立马变个人。
李杏黄嘴角掀起一抹得逞的笑,忽而又为难地咬着嘴唇声如蚊呐,“李润书以前是团圆的爷爷教他念书,他爹娘都对团圆特别好,拿她当小媳妇看。”
最后几个字,李杏黄说的特别小声,可却炸响在春妮耳边,就像土墙扑簌簌掉的土,她的心也扑簌簌碎开了,叫她愣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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