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在这?”
金星为李楚东点的骚腰子还没上,一道身影出现在有些油腻脏兮的桌子前,张青不解问道。
渠晴一点不客气,给金星扬了扬下巴,金星就苦笑的挪位置。
渠晴坐下后,道:“这不专门等你下课,给你解释一下嘛。”
张青呵呵道:“行了,有什么好解释的。”
渠晴“啧”了声,高兴道:“局气!那就一切尽在不言中!老板,再来个杯子,一副碗筷!”
张青笑道:“你在这能吃得下?”
渠晴“切”了声,道:“小弟弟,我吃路边摊的时候,你还上中学呢。”
又看了看周围,笑道:“这还不错,我吃过一回。虽然不怎么卫生,但要的就是这味儿!下回我请你去什刹海旁边的那家,那才叫一个绝!”
李楚东笑眯眯道:“是烤肉季么?”
渠晴道:“那都是游客吃的。吃这种东西,还得路边摊,小门铺。下次一起去?”
李楚东就脸红了,有些羞涩的低下头,渠晴看的哈哈乐。
张青提醒道:“别祸祸老实人。”
好心被当驴肝肺,李楚东显然不同意他的观点,用眼神警告他:多管闲事多吃屁。
张青也就随他了……
今天阴天,不过应该还不至于下雨,云层不低。
吴曼看了看天空,忽然叹息一声道:“我们老家下好大的雨啊,也不知道会不会有事。”
她家是鄂北嗯施的,土家自治州,最近全州都在下暴雨。
张青关心问道:“家在哪里?”
吴曼道:“州教局家属院。”
张青扯了扯嘴角,没搭理。
嗯施是会受洪灾的,但市中心的区域,肯定是没问题的。
渠晴笑道:“青子,现在好多人都盯着你呢。你说你也是没事找事,尽做些出力不讨好的事。”
张青呵了声,道:“知道我收了几个厂子的人,除了你们这些衙内子弟外,普通人谁知道?嗯施州的衙门知道我有几个工厂在生产雨具,他会给我批条子吗?这个时候开口的,多多少少都有些问题。”
渠晴闻言一楞,看着张青点了点头,道:“有道理啊。不过还是给你提个醒,这雨下的邪乎,我听家里说,这次恐怕真要出大问题。丫老天爷也是倒霉催的,本来一月、二月、三月,这风头都被你吹起来了,上上下下不管愿意不愿意,都把注意力投到了防洪上面。谁想四月、五月连续俩月好天气。这人心还不一下就懈怠下来了?各种物资……连之前准备好的,估计都被人挪作他用了,还不忘骂一句劳民伤财。
结果六月十二号起,全他么傻眼儿了。现在看看,之前骂你的那些人一个个都闭上了嘴,但也没人反思什么,只当之前的话都是放屁,没出现过。”
烧烤上来后,渠晴不客气,先拿了个大腰子给张青,张青婉拒后,她自己享用,还不忘和张青碰个杯。李楚东等了会儿,没见动静,只能失落的自己拿了个串儿吃了起来,嚼之无味……
张青一边嚼着烤肉,一边道:“各地其实已经在抓紧生产物资了,我这几个工厂的货真平分出去,连毛毛雨都算不上。”
渠晴笑道:“青子,你真是谦虚的可爱。我听人估算过,按眼下的市价,你那些工厂这几个月生产的货,估计能值十多个亿。别的不说,你们火腿肠厂玩命儿一样生产香肠,中原几个省农民养的猪都快让你们收完了。还有方便面厂,一车皮一车皮的往外拉。眼下各种物资短缺,可不都盯上你了?”
张青摇了摇头,道:“还不是时候。”
还是那句话,全部平散出去,除了能肥一小撮人外,连个正经水花都打不起来。
按照历史的进程,最严重的是两湖、赣西和黑江四省。
光这四省人口加起来,都将近小两亿了。
就算一天三顿泡面,一天就能把这几个月的生产量干光。
当然,绝大多数其实是不用吃这些的。
但只是失去了家园的受灾群众,也有数百万人。
张青能做的,也只是个问心无愧。
见张青油盐不进,渠晴叹息一声道:“得罪人太多,不是好事啊。不过你还好,根基已成。再加上那几家顶力撑你,问题不大。”
等吃完烧烤后,渠晴先一步离开,张青和金星等回了华清园。
东大操场上,蔡丽关心道:“张青,渠晴说的那些是真的么?你是不是真的会得罪很多人?”
张青笑了笑,道:“按他们那个圈子的想法,的确如此。但是,时代变了。”
今年才主政政务院的洪相,可以说是建国以来手腕最强硬的铁腕宰相。
虽然不敢说的太直白,但五年后,眼下还如烈火烹油的诸多所谓豪门,以及各省大员,不敢说百分百烟消云散,但大多数,也只能在历史的尘埃中听说了……
张青仰望着天空,阴云压城,道:“你们真没兴趣来杜鹃工作?客观的说,你们进杜鹃后的发展,可能比去地方衙门上工作要快的多。”
金星四人闻言都有些惊讶,但这一次,谁都没有再如之前那样直接婉拒。
这二年来的见闻,尤其是最近半年,的确让他们触动良多,过去的想法和志向,已经发生了些变化……
金星还是理智的多,道:“我们一点工作经验也没有,不可能直接上高位。而且,学校里学的那些,到了社会工作中,能用到的并不多啊。”
张青道:“这些都是小事,有的是时间在实践中学习。这两年Phoenix基金会要组建整治行动委员会,说的直白点,就是对整个基金会并下辖基金会和所有资产,包括集团公司、工厂、地产等,进行监察。
委员会本身很复杂,多元化组成。但负责日常事务的,必须是我能信得过的人。
这里面涉及的利益太庞大了,交给不熟悉的人,很危险。
所以我需要知根知底,能信得过的人来帮我。”
四人安静了会儿后,李楚东嘿嘿笑道:“就是熟悉的人,才更危险好不好。老乡见老乡,背后捅一枪。”
张青扯了扯嘴角,道:“还好我不是你老乡,你还是从背后捅金星吧……”
金星:“……”
蔡丽咯咯笑道:“张青,你也学坏了哦。”
张青干咳了声,言归正传道:“委员会内部同样有监察部门,出了问题就是职务犯罪,很严重的。但只要不是利欲蒙心过于贪婪的,基金会给出的待遇,还是相当丰厚的。你们要是愿意的话,在大学期间就可以参与委员会的筹备,可以大量阅读参考国外基金会规则。这方面,西方发达国家做的已经相当完善了。
但我也必须要说明,这项工作非常有挑战性,难度很大,甚至,还有危险。”
吴曼笑道:“你别吓唬人……不过,我应该可以。我妈都说,杜鹃是个好企业。”
金星叹息一声道:“我们现在回去,也不好回了……鸡毛你名声那么大,家里一直催我请你去投资,然后连我亲大伯都得罪了。这种事,求之不得就容易生怨。再回去,不好搞了欸。”
张青呵呵笑道:“这可怨不得我。肯定是你们吹出去了,不然黔州地方官怎么可能知道我?”
金星无语道:“本来是想做点好事,谁知道你鸡毛不按规矩,一下搞的这么厉害。欸,再考虑考虑,再考虑考虑。”
……
从学校回家后,就看到家人们都在一号楼小花园内。
由老到小,俱换了新衣。
男人们多是衬衫、西裤和皮鞋,女人们也都得体的衣衫、皮鞋。
以正装为主。
连小孩子们,一个个都捣拾的光鲜齐整。
张青笑道:“姥爷,您今儿可真帅气!”
孙清石呵呵笑道:“你娘说我……甚么来着?”
大嫂子李莹哈哈笑道:“爷,俺姑说你靓仔!”
一群人大笑。
张青道:“就是去和娟子家吃个饭,不用太麻烦。”
孙清石道:“你要娶人家闺女,人家还就这么一根独苗儿,咱们宁可麻烦些,也不能让别人觉得咱们随便不懂礼。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张青点头笑道:“姥爷说的对。”
孙月荷笑的有些深意,道:“听说齐家那位老头子,可不怎么好说话。”
张青呵呵笑道:“那肯定不会,再怎么样,总还是要讲道理的。”
显然,孙月荷应该是从张蓝那听说了什么。
不远处传来张蓝、孙海蓉、孙海燕还有安保家同龄的小女孩子们笑闹尖叫的声音。
李芸回头看了眼,又看了看滑滑梯处带着外孙游戏的离异女儿孙海萍,对张青道:“这么多人都在你这,青子,真是麻烦你了。”
张青楞了下后,笑道:“大妗子,都是一家人,你别客气啊。”
孙月荷也责备道:“大嫂子你说的啥话!”
李芸笑道:“不是客气,你看看,他们这一辈儿全都过来了,海萍还带个孩子。不都靠青子吗?”
孙月荷嗔怪道:“靠他什么啊?海萍也上班着呢,一个月拿的钱够养虎子的了。现在李莹也留下来,有她们两个在,再加上娟子妈妈介绍的曲老师和白老师两个年纪大的老师,连其他孩子也一起看着,教他们做人的道理。还有其他老师,教唱歌的,教跳舞的,教写字的,教电脑的,教英语的……根本不用青子操心什么。”
二妗子刘秀娥笑道:“月荷你说的轻巧,这些不都是青子的钱?按道理说,有花老子娘的钱的,有花爷爷奶奶钱的,哪有花老表钱的?”
孙月荷生气:“当时送我们去江京看病的时候,那你们咋把家里的钱都给我们了?这会儿计较这些做什么?”
赵菊香劝架:“别吵了别吵了!都是亲戚,有的帮衬没有的,说那么些做什么?”
孙清石和老伴拌嘴:“那也没有外孙拉扯一大家子的。”
赵菊香反击:“那你都领回去!”
“……”
孙清石一滞后,果然找准角度反扑:“你看你这人,一点文化也没有。我们是让小辈们都记住,现在这些都是青子帮他们的,别让他们觉得是该他们的!不记恩的人,走不长远!再看看你说的,都是啥!”
张青哈哈笑了起来,这吵了一辈子的两个老人,真是有趣。
孙月荷笑的有些感慨,道:“他们这一辈的,一定也要跟我们一样团结帮助才行。我和蓝蓝送国忠去江京看病,大哥、二哥他们担心的背后掉泪,就怕一家子都回不来,死在外面。才把种地的钱都拿出来,千叮咛万嘱咐,这些钱不能动,是用来买票回家的,他们心疼我,怕我们一家死外面,成孤魂野鬼。大嫂子二嫂子也好,换一般人,谁能把家里压底的钱都拿出来给亲戚?好歹,老天爷开眼,让我们活了下来。
以后他们小一辈,也得这么扶持才行。哪怕一时穷狠了,做错事了,也别撒手不管。连你们姊妹兄弟们都不管了,那这世上谁还管?拉扯一把,总能活下去。”
孙清石笑了笑,没说什么,心里却知道,难了。
他们老两口还有孙满堂这一辈都还在,那还好说。
等他们这两辈老人都不在了,孙家穷可能穷不了,但再想像现在这样,两姓如一门,却是不可能的。
不过,儿孙自有儿孙福,只要饿不着冻不着,其他的,他也不多贪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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