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替你们着急。”
鲍尔温摇了摇头,将发烫的短柄火枪插回腰间,右手松开横档,纵身一跃。
不能放过这些尸体。
毕竟火枪需要水银子弹,火枪里自带的子弹并不多,用完后可以用血之回响在信使浴池购买,也可以从其他地方得到。
比如摸尸, 这就是最节省的方法了。
鲍尔温还打算留着血之回响将那些装备全都买下来,带回到猎魔人世界。
他或许用不上,但可以将它们交给亚甸军队,还可以让铁匠们捣鼓捣鼓,给战士们的武器来点新花样。
在尸体上翻找了一番后,找到了六个试管, 里面装着淡红色的血液。
这就是亚楠人口中的采血瓶。猎人受伤后,会拿它对着自己的大腿来上一针,可以加快伤势与体力的恢复。
所以, 一名成熟的老猎人,大腿上应该布满密密麻麻的针孔。
他反正不会使用这玩意,里面不知道是什么血液。
他随手将采血瓶丢在角落里。
除此以外,他还找到了,5枚装在口袋里的水银子弹。
嗯,有点少,可能是因为他们不再使用火枪了。
那种使用火枪的亚楠人身上的子弹会更多。
有总比没有强。
鲍尔温将5枚水银子弹装填进了短柄火枪,将空缺补齐,然后站了起来,看了看远处,哈士奇和普西拉,正跟一名挥舞着火把的亚楠人纠缠。
主要是普西拉在战斗,哈士奇在一旁没有出手,这应该是她主动要求的。
“有决心。”
鲍尔温笑了笑,对普西拉给予肯定的评价,然后望向铁梯,他决定先上去看看。
哈士奇能闻到他身上的气味,所以, 不用担心他们找不到。
爬上梯子,站在平台上,鲍尔温的眼睛亮了起来。
他一眼就看到了,那一盏挂在一间屋子前方的红色提灯。
夕阳的余晖已经暗淡下来,只有红色提灯散发出淡淡的光芒。
在亚楠,红色提灯有着特殊的意义。
在狩猎之夜,居民们将会全部缩在家里,拥有武器者会尝试保护自己的家庭,而有理智的居民会将教会分发的提灯挂在窗前。
当猎杀开始后,猎杀怪物的猎人还会巡逻,路过红色提灯时,会敲打窗户。
如果居民给出正常的回应,这盏灯将会继续散发暗淡的红光。
一旦有住户不能及时回应,或者发出不该发出的声音,猎人们就会组织人手,冲入屋内,将其猎杀。
猎杀结束,窗前那盏红色提灯, 就会彻底熄灭。
但鲍尔温没有立刻向前,他的左手再一次抽出短柄火枪, 钢剑入鞘,新武器锯肉刀出现在他的右手处。
那盏孤零零的红色提灯仍然亮着,只不过面前有两只野兽,不远处的房屋窗户已经被打破,里面的居民不知道是变成了野兽,还是被这两只野兽给吃掉了。
这两只野兽不太一样。
他之前遇到的亚楠人只能称为兽化人,甚至是“患者”,而眼前这两个家伙,只能算是野兽。
一头野兽并不是完全的兽化,从外形上来看,可以称呼它们“狼人”。
它的下半身似乎还保持着人类的形态,也就是说,这只狼人在腰部呈现出一种“断裂”状,由于病症的侵蚀,这只野兽的腰部已经完全断开了,而它的两条后腿,居然还穿着半截裤子?
另一只则是兽化得十分彻底。它已经完全抛弃了人类的形态,有着的是粗壮而夸张的利爪,其身上已经再也没有半点衣物的存在,它的头颅尖而狭长,嘴巴向前凸起,眼睛随着其外形的变化而位移到了两侧。
蓝光一闪,瞬移。
眨眼间,鲍尔温就出现在野兽和狼人的身后。
空气被撕裂的声音随之响起。
伴随着鲍尔温手臂的挥动,折叠状态的锯肉刀从一只猎犬的脊背上划过,密集的锯刃轻而易举地撕开了猎犬的皮肉。
他一脚踹在毫无防备的狼人身上,狼人倒飞出去,撞到了那破烂的窗前。
“交给你了!”鲍尔温喊道。
一名身材娇小的人影,手持一长一短的利刃迎向狼人。
哈士奇从她怀里跳出来,瞬间变大,一双冰冷的眼睛死死盯着狼人。
只要普西拉遇到危险,它就会毫不犹豫地撕碎这个狼人!
鲍尔温回过头,面对自己的猎物。
这只被兽化病彻底控制住的野兽,顿时疯狂挣扎起来。
但就在这时,锯肉刀上传来了机括响声。
咔嚓咔嚓……
原本只有成年男子小臂长的锯肉刀,随着他的手臂猛力甩动,直接发生了形变。
原本与握柄折叠在一处的锯刀突然弹出,刀刃直接将这只兽化猎人拦腰斩断,锯肉刀也直接变成了一把造型狰狞的锯齿砍刀!
展开的锯齿砍刀在空气中一扫而过,而后自上而下的劈砍,便彻底断绝了这只野兽的生机。
鲍尔温呼了一口气,甩去锯肉刀上沾染的血污,并没有将它恢复成折叠状态。
“只用了两刀……这玩意,挺好用。”
紧接着,他转身看向普西拉的位置。
正好看见,合并在一处的双刃在她的手指发力下迅速分离,其中的短剑挥出一道横状弧线,而长剑在她特殊的发力技巧下,自下而上挑起。
噗呲!
锋利的长剑刺穿了狼人的下颚,鲜血喷涌而出。
普西拉往后一跃,手腕一抖,长剑抽出,狼人应声倒地。
她一个大跨步,随后反握长剑,身体前倾,剑身直接戳进狼人的脑袋。
狼人的身体彻底瘫软下来,失去了动静。
甩净剑刃上的血液,将双剑插回腰间,同样看向鲍尔温。
她额头已经满是细汗。
这家伙……
好吧,普西拉的表现的确超乎鲍尔温的意料。
血之回响的强化的确给力。
“汪!”
哈士奇冲着普西拉叫了两声,普西拉很自然地摸了摸它的脑袋,哈士奇立刻变小,跳到普西拉怀里
“小哈,你是不是忘记了,我才是你的主人?”鲍尔温没好气地说道,将锯肉刀恢复折叠状态,插回腰间。
普西拉喘了几口气,面色红润,不只是因为剧烈运动,还可能是因为兴奋。
但是!
虽然她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但他能感觉到她眼中的得意!
她肯定是飘了。
她的呼吸渐渐平息下来,摸了摸哈士奇的小脑袋:
“谁对它好,小哈当然知道。”
“小叛徒,不过,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她走近鲍尔温,看见他像个孩子似的把头扭向一边,但很快又恢复了冷酷的表情,向着亮着红光的提灯窗口走去。
他还没走几步,耳边却又一次响起了那种苍白的畸形小人们的呢喃,就在二人的注视下,鲍尔温不远处的地面仿佛变成了液体一般,在一圈圈黑色的涟漪里,一盏造型独特的白色小灯正缓慢升起。
小人们看向了鲍尔温,用一种期盼和祈求的目光,它们环绕着白灯,双手互相握住作祈祷状。
鲍尔温着下巴,慢慢靠近。
“记录的位置在这里,下次我们就可以传送到这里了。”鲍尔温向普西拉解释了一句,然后蹲了下来,碰了一下这盏白灯。
啪嗒!
伴随着一声清脆的响声,白色而柔和的灯光变得明亮起来,而围绕着灯的小人们也变得欢喜鼓舞起来。
他连忙把手收了回来,现在他可不想现在被传送回猎人工坊。
小人们又缩了回去,地面恢复原状,但只要鲍尔温再次靠近,就能通过出现的提灯回到猎人梦境。
鲍尔温站起身来,指着窗前散发红光的挂灯,告诉普西拉:“有这种红光的灯,说明屋子里可能住着没有丧失理智的普通人。”
闻言,普西拉眼前一亮,朝着鲍尔温走了过去。
正常的人,她还没见过。
……
“咳咳!咳咳……”
挂着红色提灯的窗户里,传来了一阵剧烈的咳嗽声,验证了鲍尔温的猜测。
普西拉惊讶道:“真有人?”
鲍尔温点了点头,看向了窗户。
他没有办法看到房屋内的事物,那窗户被黑色的窗帘或布匹挡住了,而且屋内似乎也没有亮灯,但里面的确有人。
咳嗽的男人……恩,游戏里似乎有这么一个人物。
这样想着,他抬起了手,在窗户上轻轻地敲了两下。
那咳嗽声越来越近,里面的人好像正在朝着他们的方向移动。
“你还好吗?能听到我说话吗?”他问候道。
“哦……你们肯定是猎人。”男人听到了之前普西拉发出的声音,自然猜测出窗外有两个人。
“还好你们把野兽赶走了……负责巡视这区域的猎人不见了踪影,每一位猎人都有自己负责的区域,所以……你们不是这附近来的。”
男人的声音很虚弱,说完这句话后,他又开始咳嗽起来。
“看你的样子,一点都不害怕野兽?”
但男人没有回答,他还在咳嗽。
见男人一时半会恢复不过来,鲍尔温看向普西拉,用眼神询问她使用能力后的想法。
她对着鲍尔温点了点头,他心灵深处立刻出现了她的声音:
“和那些陷入噩梦太深的兽化人比起来,他的心灵并没有完全陷入噩梦之中,只是一片死寂。”
“他那个噩梦,你能杀死吗?”
普西拉沉吟了一会,下意识地用手指点着自己的下巴,和鲍尔温相处久了,她也被他影响了。
“如果他愿意的话,给我点时间应该可以,只是会很痛苦,我也没有十足的把握。”
鲍尔温没有继续问下去,男人已经缓过来了。
他听到了轮椅的声音,显然对方的行动相当不方便。
“啊……野兽啊,有什么可怕的呢?它们活得比我……咳咳”
男人又咳嗽了几声,“我叫吉尔伯特,和你们一样都是外乡人。夜晚就要来了,你们一定过得很高兴吧?亚楠的人们对待客人的方式很特别。”
鲍尔温的嘴角抽搐了一下:“是啊,挺特别的。”
“从以前开始,就很特别。”吉尔伯格感叹了一句。
“外乡人,不管你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你都应该计划快点离开,特别是你还带着一位女士冒险。不管这个地方能够给你们什么,那东西只会给你们伤害。哦,你们该不会是来这里定居的夫妻吧?啊,听着,这里——”
“打住!吉尔伯格。”鲍尔温瞥了一眼面无表情的普西拉,觉得该快一点进入正题。
“我们想要问路,你知道怎么去尤瑟夫卡诊所吗?”
“尤瑟夫卡诊所?它就在通过铁梯下去的那一层,你的右手边不远处有一个大门,大门后就是诊所……”
吉尔伯特又咳嗽了起来,一阵急促的呼吸后才平复下来。
“我的朋友,如果是对血液感兴趣的话,你们应该去治愈教会。教会掌握着有关血疗的所有知识,也掌控着各种血液。
去亚楠之东,那里是治愈教会的镇子,又叫做治愈镇,在治愈镇深处就是古旧的大教堂,那是治愈教会特殊血液的诞生地,至少他们是这样说的。
一般而言,他们不会让外乡人靠近那里,但是……今晚要进行猎杀。这可能是机会……大桥那边看看吧,顺着主街道或者下水渠都能找到那儿。”
鲍尔温虽然不是冲着血液来的,他也明白了吉尔伯特的用意。
希望能够帮上他吗?
“谢谢你,吉尔伯格,帮大忙了。不过,你不打算离开这里吗?欧顿小教堂是一个好去处,那里应该……还有足够的熏香度过夜晚,如果你不方便,我可以让我的伙伴带你去。”
恩,欧顿小教堂对男人来说很安全。
“啊,你不需要太关心我。我的身体已经支撑不了多久了……哦,好心的猎人,在我死之前……拿着这个……”
一阵鼓捣的声音传来,不一会儿,一个装置从窗子处送了出来。
鲍尔温赶紧拿住,他有些担心吉尔伯格那枯瘦得像是细竹的双臂。
吉尔伯特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或许是这一举动对他而言太过剧烈,他的咳嗽持续了好一会儿才平复下来。
鲍尔温将手按在普西拉的肩膀上,感受着他温热的手,普西拉垂下眼帘。
想要救人的心没有错,但要看对方想不想得救。
她明白了鲍尔温的意思,能够读取到吉尔伯特内心的她更清楚:他没救,也不想得救。
活着,对他来说,就是一种折磨。
“谢谢你的礼物,吉尔伯格。”鲍尔温真诚地道谢着,他已经认出来手中的装置。
火焰喷射器,顾名思义,喷吐火焰的机器,是对付多毛怪物的利器。
“不用谢我,我用不上它了,但可能你……不用担心我,善良的猎人。我得的是不治之症,但是这座小镇给了我希望……
他们奇怪的血液给我赢得了些时间,我很幸运,没有被怪物的瘟疫所伤,我还能以人的身份死去……而我的队友……咳咳,希望你们能为那些清醒的人带去希望吧,保重。”
“你也是。”鲍尔温和普西拉对视了一眼,异口同声地回答道。
这个男人曾经应该是一名猎人,似乎只有他活了下来。
紧接着他们便听到吉尔伯格,驱使着轮椅远离窗户而去,空气中传来他的呢喃:祝你们好运,善良的猎人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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