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祁将苏樱雪拉回房间,“砰”的一声,关上了房门,声音之大,震天动地。
老人一个哆嗦,心更是揪心地疼痛着,虽然门已经破旧不堪,可总是能够遮风挡雨的,若真被这个年轻人给甩下来,势必要再花些钱,找人修补,想起来老人心便觉得沉甸甸的。
好在元祁丢下的银票,足够吸引人,李老头急忙弯腰捡了起来,顿时泪流满面,望着床榻上的年轻人颤抖的声音说道:
“康……康子,我们有银子了,明……明天一早,为父便去给你将“活神仙”请来,你便有救了。”
“不……不,父亲,别……别再为我浪费银子了,这二百两银票,足够你晚年有个好的生活了。儿子的身子,儿子清楚,就让儿子去地下陪娘去吧!呜呜……”
康子眼泪直流,依旧孝顺地说着。
“不,但凡有一点希望,为父都要试试……”
老人没有说完,父子二人抱头痛哭,悲切的哭声,在寂静的夜里,传出很远,自然也传到了隔壁苏樱雪与元祁所在的房间。
苏樱雪听着隔壁老人与年轻人伤心欲绝的哭声,心中如万蚁撕咬,她作为一名救死扶伤的大夫,完全可以感受到患者内心的痛苦,还有患者家人那种心力交瘁,担忧不已的心情。
“元祁,你到底想干什么?为什么不让我救他?你好冷血,你没有听到他们悲恸的哭声吗?”
苏樱雪挣脱了元祁有了的桎梏,大声质问着,甚至直呼皇上元祁的名字。
“苏樱雪,你能不能要点脸?一个女人,名节何其重要,你怎么到哪里都扒人家衣服?皇宫如是,军营也是,你到底想怎样?你什么身份?你自己不清楚吗?你不要脸,朕还要脸,你让朕的脸,往哪里搁?”
元祁青筋暴露,漆黑的眼眸里仿佛要喷出火焰,指着苏樱雪的鼻子骂道,他还从来没有看到如此不知检点的女人。
苏樱雪这人一向吃软不吃硬,说实话,她之所以打发元祁离开,也是怕元祁的脸上挂不住,必竟她所在的年代,是封建迷信年代,将女人的名节,看的很重,比一个女人的命,都重要。
虽然她已经与皇上元祁没有了关系,可潜意识里,苏樱雪还是不愿意让元祁太难堪,因为她毕竟曾经做过元祁的嫔妃,传出去,元祁多少也会因此受到或多或少的一些牵连。
可如今听到元祁骂她,她彻底的火了,只见她清澈的眼眸里宛如寒星闪烁,一道犀利的寒芒,射向了元祁娇喝道:
“我什么身份?我就一介草民,一个乡野村妇,我是大夫,治病救人是我的职责所在。皇上……不,若你觉得丢人,大可以离小女子远些,本小姐的事,与你没关系”。
因为担心老人知道眼前这个渣男是皇帝,吓坏人家,所以改成了你。
说到了这里,苏樱雪依旧不解气,压低声音接着说道:
“我苏樱雪做的事情,光明磊落,上对得起天地,下对得起自己的良心,而不像某些人,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子民着罪,而无动于衷。”
“苏樱雪,你……你简直不可理喻,若不是为了你的名节着想,我何须管你的闲事?我要不是看在你父亲苏建英,曾经是我的师傅,看着你哥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我才懒得管你。”
元祁的眼神心虚地闪烁了一下,咬牙说道。他不会告诉苏樱雪,他看见她接触男人,他的心就好痛,痛的想将她锁起来。
“你想多了,不管是我的父亲,还是我哥,他们都是心地善良,识大体之人,他们不会像某些人,冷血无情,见死不救。
他们要知道我是为了救人,他们非但不会生我的气,他们还会以我为荣。就像云游,要我只是为了我自己的名节,而不去管他,他早就死了。”
苏樱雪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片刻之后,扬起倔强的脸孔,连讽带刺地说着:
“哦!我明白了。”
元祁冷言:
“你又明白了什么?”
只听苏樱雪接着说道:
“云游他不过也就一个奴才,你根本也没将他的命,放在眼里,所以我救不救他,你根本不在意,一条贱奴的命,哪里比得上你的面子重要?”
“你不要随意揣摩我的心意,我从未这样想过。”
元祁咬牙说着。
许是那个老人哭够了,听见苏樱雪与元祁吵架,敲了敲门劝慰着:
“公子,姑娘,你们别吵了,你老朽的儿子给你们添麻烦了。”
说到这里,老人的声音带着哽咽,像是自言自语地说道:
“人生在世,短短几十年,转瞬即逝,这几十年也是在一帆风顺的情况下。看看老朽的儿子你们便应该知道,“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这个道理。
曾经老朽也曾因为康子打碎一个碗,掉了一个铜板,而训过他,甚至打过他。可如今见到躺在床榻上的他,老朽后悔啊!什么事情不能好好沟通,什么事情不能心平气和地说。人呢!只要能够健康活着,才是最重要的。”
听着老人的一番肺腑之言,元祁与苏樱雪心中皆荡起了层层巨浪,苏樱雪更是眼中蒙上了一层雾气,她深吸一口气,对着门外的老人喊道:
“老人家,不用担心我们,我们没事的。赶明我便上山去采些草药,我会尽最大努力,救好康子的,你放心。”
“不用了姑娘,这位公子已经给了老朽银子了,老朽明日一早,便去“清水镇”,将“活神仙”请来,相信康子很快便会痊愈的。”
老人想也没想就回绝了苏樱雪,一来他不想苏樱雪与元祁为了他的儿子再争吵,二来,老人也不相信苏樱雪能够治好他儿子的病。
“不是,老人家,你听我,这世间根本就没有“活神仙”,你不要被他人诓骗了。”
苏樱雪想越过元祁出去,告诉老人不要被骗,可元祁却像是一堵墙一般,杵在门边。
苏樱雪无奈,只能扯着嗓子大喊,可老人的脚步声却越来越远。
见老人走了,苏樱雪狠狠剜了元祁一眼,懒得再搭理她,径直走到那张破旧的床榻上,和衣躺下,可眼中的泪水,却止不住的从眼眶中流了出来。
听到老人的一番话,不由让穿越成苏樱雪的展小小,想到了自己二十一世纪的父母。
以前的她是家中独子,有父母宠爱,可她却很任性,时常惹自己父母生气,如今想来,自己要是早知道她会穿越到这个时代,与自己的父母,今生再也见不到了,她一定会选择做一个乖顺听话的女儿,可如今即便自己想重新来过,恐怕也没有机会了,因为她不知道如何穿越回去。
越想越委屈,越想难过,苏樱雪俯在床上痛哭了起来:
“呜呜……妈,爸,我好想你们,你们在那边过得好吗?如果早知道要离开你们,我会做个听话的乖女儿,一辈子不惹你们生气。呜呜……如果时间可以倒流,我会好好珍惜与你们在一起的时光,呜呜……我要怎么做才能回去,回到你们身边,是不是只有我死了,便可以又见到你们了,呜呜……”
元祁望着床榻上肩膀不断抖动哭啼的苏樱雪,心隐隐作痛,虽然他不知道为什么苏樱雪会唤她父母叫作爸,妈。
但当元祁听到苏樱雪说到“死”的时候,他整个人竟然没来由的向后“踉跄”了一下,剑也随即掉在了地上。
想到刚刚老人的那句“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元祁双拳紧握。
几个月前,当他得知苏樱雪坠落悬崖时,他的心是那般疼痛。
当他得知那具尸体,不是苏樱雪的时候,他是那般欣喜若狂,想也没想便出来找她了。
自己找她到底为了什么?难道就是来与她吵架的吗?还有,若她当时真的跌落悬崖死了,自己还能站在这里与她吵架吗?
恐怕若当时她死了,自己肯定也会同老人一样后悔,没有好好待她吧!
想到这里,元祁的腿,不受控制地向床榻走去,走到床榻边,背对着苏樱雪,声音如同蚊蝇般说着:
“雪儿别哭了,朕错了,朕不该与你吵架,朕知道,你没有其他意思,你只是想救人,可朕每次看见你与其他男子在一起,总会失控,朕也不知道这是为什么?
明明朕已经决定放手了,可朕还是忍不住会妒忌,会发狂。那个老人说的没错,人生短短几十年,我们以后都不要吵架了,好不好?有事,你与朕说,朕与你一起想办法,哪怕真的要……要……总之,你也别再推开朕,让朕站在一旁看着,别背着朕。朕的心,许不会那般疼痛。”
元祁说到这里,深吸了一口气,他苦笑一下,拍了一下自己的嘴巴,暗骂道:
“元祁啊!元祁你到底在说什么啊!你是说你打算站在苏樱雪旁边,看苏樱雪扒别人衣服吗?”
想到这里,元祁摇了摇头,感觉心滋溜滋溜的痛,脑海里闪着出苏樱雪刚刚说的话:
“是不是只有我死了,便可以又见到你们了。”
“是不是苏樱雪想自杀,想追随她死去的父母?”
这个想法吓了元祁一身的冷汗,这回元祁想也没想,转头大叫:
“苏樱雪就让朕明天陪你上山采药吧!”
话音刚落,元祁的身体瞬间僵硬,只见床榻上的苏樱雪发出匀称的呼吸声,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趴着睡着了。
元祁的嘴角扯动了一下,感情他告白了一大通,她一个字也没有听见。
“罢了!罢了!没有听到也好,省的你说朕是个没断奶的人,朕刚刚那通话,只是看你伤心痛苦,想哄哄你而已,你最好别当真。”
元祁自欺欺人嘴硬地想着,小心翼翼地将苏樱雪翻了过来,让她的脸朝上,因为趴着睡觉不舒服,元祁更怕她因捂住口鼻而憋坏。
接着,元祁细心地帮苏樱雪盖了盖被子,自己也小心翼翼地和衣躺在了苏樱雪旁边。
元祁刚刚躺下,苏樱雪的一条大腿和胳膊也紧跟着搭了过来,梦呓道:
“妈,别走,让小小再抱抱你,好舍不得你。”
元祁眉头紧缩,心中狐疑:
“小小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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