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亭镇以北五十里,有座山,叫‘飞云山’。
山腰有个村落,叫飞云堡。
苗忠的家就在这里。
到飞云堡时,是当天下午四点左右。
来接我们的人叫‘苗普’,是苗忠的本家哥哥。在他的口中得知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苗忠为人憨厚老实。
但这个时代,最不需要的就是老实人。
所以,尽管他的口碑在飞云堡很不错,却没有哪家姑娘愿意嫁给他受苦。
苗忠早年丧母,有个姐姐,在五年前远嫁他乡,从此杳无音信。
所以,苗忠的婚事,一直是父亲的心病。
最终,在媒人的帮助下,说中了十里外的一家姑娘。
苗忠很珍惜这个姑娘,起早贪黑地前往数十里外的碎石滩挖石头。
目的,就是想早点凑够彩礼,娶她过门。
半个月前,在大家的帮助下,总算有了眉目,定了婚期。
两天前,苗忠说要去姑娘家谈一谈具体婚礼事宜。
没想到,这一去就没了消息。
“你们难道没去女方家里找?”伍三丁问道。
苗普笑了:“怎么可能没找,人家说早就回来了,这点许多人都可以作证。”
“那就是说,他是在回来的路上失踪的?”
“可以这么说,但从那女孩家到飞云堡,不过十几里的山路,就算走也用不了几个小时,何况还骑着摩托车,可是……”
可是,来回的山路找了十几遍,愣是连个影子都没有。
苗家把苗忠所有可能去的地方找了一遍,依然毫无所获。
最后没办法,只能从他的社会关系上寻找。
最终,在话费单里发现我的号码。
这才碰运气的给我打了那个电话。
说到这里,苗普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我这弟弟也真不容易,三年相了十几次亲,没一次坚持到最后的。”
“十几次都没成功,他是不是那方面有问题啊?”
伍三丁心直口快,不过也说出了我的想法。
苗普没想到他这么直接,愣了一下,直摇头:“老弟说笑了,我兄弟还不至于那么无能。不过……”
他想了一下说:“我曾托人问过那些姑娘为什么不同意,但她们都不愿意谈,也不知为什么。”
“那不就是无能?”
伍三丁今天是揪着这方面不准备放了。
苗普笑了,他说你不了解我们这边的风气,是很保守的。
很少有婚前同居的行为。
再说,就算有,也不至于每个姑娘都试试。
退一万步来说,苗忠要真有那本事,也不至于二十好几了还找不到对象。
这话一出,我和伍三丁都笑了,确实是这个道理。
说话间,飞云堡到了,但村里却没什么人。
苗普解释,飞云堡是个小村,大家很团结。
苗忠失踪后,村民都放下手中的活儿,到处寻找。
看看时间,差不多该回来了。
果然,时间不大,村民们陆陆续续地走了回来。
看他们个个垂头丧气的样子,不用问也知道没什么收获。
走在最前面的是个黑脸老汉,看模样有六十多岁。
苗普介绍,这就是苗忠的父亲,苗正毅。
简单介绍了一下,各自散去。
儿子没找到,苗正毅也没心情和我们寒暄,吩咐苗普招待好,连饭都没吃,就睡下了。
飞云堡没有好菜,却有好酒。
几杯下肚后,说起了我和苗忠初中的往事。
最后实在没话说了,喝起了闷酒。
许久,苗普灌了一口酒,摇头苦笑说:我这兄弟孝顺啊!
前几年我叔得病需要钱,他急得和什么似的。
最后硬生生搞来五万块钱,回来以后脸都瘦了。
“五万块钱,那可不是个小数目,他怎么做到的?”我纳闷地问。
后者摇摇头:“不知道,有人说他去卖血了。”
“五万呢!得卖多少血,除非卖肾。”
“不知道,他也不肯说。不过后来就恢复了,还去挖石头,应该和身体没关系吧!”
飞云堡的酒劲很大,没过多久苗普就差不多了,各自散了。
我和伍三丁累了一天,再加上酒精的作用,不知什么时间沉沉的昏睡过去。
“找到了吗?”
“没找到。”
“快点找,别误了日子。”
“什么时间。”
“七月十五。”
迷迷糊糊之间,听到窗外隐隐约约有人说话。
是男是女,听不清楚。
反正,声音一会儿大,一会儿小。
我被吵醒了,起身抄起桌子上的茶壶满满地灌了一口。
支着惺忪的睡眼,向窗外看了一眼。
院子外面站着一高一矮两个白衣人,正在说着什么。
我笑了,飞云堡的人真团结,大半夜还在商量寻找苗忠的事,明天咱也要加把劲,争取快点把这小子找到。
睡意再次涌来,我推了一把睡得和死猪一样的伍三丁,躺了下去。
不对!
那矮子,没脑袋。
下一刻,我忽然坐了起来,酒劲全无,睡意全消。
再次向窗外看去的时候,漆黑一片,哪里还有什么白衣人影。
难道我眼花了。
不可能啊!
明明看得真真切切,是有两个白衣人。
心之所动,我穿上衣服,抄了一根捅火的铁柱,摸了出去。
现在是凌晨四点左右,正值飞云山雾气最重的时候,放眼看去,一片朦朦胧胧。
隐约间,远处出现一簇火苗,像是个灯笼,正被人提着一步一步地向前走着。
左右看了看,除了那灯笼,没有别的人。
难道打灯笼的就是刚才那一高一矮两人?
思量之间,灯笼已经走出去好远。
我一咬牙,追了上去。
说来也怪,我追得快,那灯笼走得也快,我追得慢,灯笼也慢了下来。
就好像故意在等我似的。
这时,我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萌生了折回的想法。
可是,当我转身的时候,却发现身后灰蒙蒙一片,哪里还有回去的路。
回不去了吗,那就只能继续往前走了。
下意识地回头,猛然看到一盏白皮灯笼就在眼前,那挑灯棍,已经碰到了眼睫毛。
一个穿着白袍的人就在面前。
白袍子很宽大,看不清脸,只能看到那只握着挑灯棍的大白手。
我吓得接连向后退了三步,摆出防御姿态,准备应对接下来的险情。
但!没有然后。
灯笼里的火苗不断地跳动着,映射在那只白手上,明暗不定。
对方,自始至终都举着白皮灯笼,一动也不动。
“装神弄鬼!”
我骂了一句,扬起铁柱打了过去。
就在马上要打中的时候,白手忽然缩了回去。
灯笼没了支撑,向下掉去。
我下意识地伸手一抓,把它抓在手里。
“恭喜……”
白袍人忽然一拱手,向我长长作了一个揖。
发出一阵怪笑,坠落在地,变成了一堆白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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