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晃,三日过去。
清晨,怡红院!
“二爷的东西备好了没有?”
袭人急急忙忙问道。
“哪有什么东西,二爷参加秋闱,很多东西都不能带的,应该再检查一遍,看看多带了什么。”
麝月提醒声。
袭人平澹的看了麝月了一眼,点头道:“说的也是,我们都来检查!”
丫鬟们,七手八脚的把宝玉的包裹打开,又翻了一遍,果然,翻出了很多小玩意儿。
“宝玉,宝玉!”
院外,传来苍老的叫声。
“老太太来了,老太太来了!”
“快叫二爷出来!”
丫鬟们急声叫道。
整个屋子里,乱哄哄的。
“老祖宗,娘!”
宝玉从里屋出来,不再是身着锦服,脑门上顶个红绣球的标准装扮了,而是换上了青袍,以纶巾束着发。
“嗯!”
王夫人看着爱儿,暗暗点头,倒是颇有几分书卷气息。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我们家宝玉是太后娘娘的亲弟弟,连点小玩意儿都带不进去吗?”
老太太见着袭人和麝月把宝玉包裹里的小玩意儿正在往外面拿,顿时不悦道。
“老祖宗!”
王夫人扯了扯老太太,小声道:“听说这次乡试是由提刑司守门。”
“提刑司怎么了,还不是朝廷的官?”
老太太硬纠纠道。
王夫人又道:“王宵已经进了提刑司,这个人谁都说不准,万一犯了混,非得和宝玉过不去呢?”
“这……是那小子?”
老太太神色一滞。
宝玉信心不是太足的道:“老祖宗放心吧,这段日子我的书也没白读,不靠小玩意儿,一样能考中。”
“哎,但愿如此!”
老太太心里七上八下起来。
……
国子监!
以前是由白云观派两个老道守门,今次王宵上奏,请求由提刑司守门,内阁无从拒绝,票拟过后,司礼监批了。
一群人堵在门口,看着阶下广场上黑压压的人群,周嘉正忍不住道:“王公子,上回你是考生,这回却变成了考官,真是人生无常呐!”
“什么考官,不过是个看大门的罢了!”
王宵随意摆了摆手,这点心理素质还是有的,就好象研究生留校当老师,人生角色的转换也没什么难的。
更何况,是他提出来代替白云观守门。
他的想法很简单,总不能提刑司一天到晚无所事事,总要做些事情,不管好事坏事,有意义没意义,动起来总比不动好。
好比现代明明某些人家里有矿,还非得去干一个月三千的工作,为何?他为的不是钱,而是不能让自己闲着。
同时这种差使,本质上相当于一个小型的团建。
虽然现代很多团建已经变质了,但是基本的联络感情,增加组织向心力的功能还是存在的。
王宵既然来了提刑司,自然有把提刑司好好搞的想法,因此先从细微处做起,先让大家渐渐互动起来。
“呵~~”
张汉穆冷笑道:“有些人就是闲的慌!”
王宵脸一沉道:“作决议的时候,你什么都不说,现在花马吊嘴来说风凉话,到底是什么意思?针对我就明说,不要整天阴阳怪气,平白丢了你龙虎山的脸!”
“好了好了,少说两句行不行?”
红绡头疼之极,通常高手不屑于斗嘴,可这家伙明明实力那么强,还乐于口斗,难道他不知道高人应该有高人的风范吗?
“当!”
突然院内一声钟磬敲响。
“要开始了,我们得把招子放亮点,不能让一张小纸抄带入考场!”
王宵就如大敌临头,神色一肃。
国子监大门缓缓打开。
京城的考生包含整个直隶地界,合计九府两个直隶州,因是恩科,足有几万人参考。
一共十一个通道,距京城越近,考生就越多,而如宣府、延庆直隶州等军事重镇,考生只有几百人。
考举人不需要搜身,验视书凭即可入场。
当先一名考生是个二十来岁的青年,面色青白,目光涣散,走起路来彷如无神。
提刑司诸人的神识纷纷扫去。
“站住!”
王宵第一个觉察异常,大喝道。
“干……干什嘛?”
那青年慌乱之色一闪,就色厉内荏的叫了起来。
“呵~~”
王宵冷冷一笑:“别以为你把小抄塞腚眼里,就能蒙混过去!”
“没,没,你胡说!”
那青年面色大变。
“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是自己走,还是被扒了裤子走?”
王宵又道。
青年涨红着脸,破口大骂道:“你他娘的一个芝麻大的小官摆什么谱,本少是当朝内阁辅臣王子腾的侄子王仁,我怎么可能夹带小抄?”
“管你是谁的侄子,你就是皇帝的儿子今天也进不得这道门,来人,把他裤子扒了!”
王宵手一挥。
“是!”
几名兵丁狞笑着一涌而上。
能够光明正大的折辱大人物,又不用担责,这样的好事上哪里找?
“放开我,放开我!”
“你们这群死丘八!”
那青年挣扎着,却是被架住手脚,随即撕拉一声,裤子被扒。
“哈,找到啦!”
一名兵丁从腚里拽出一根细竹管,又从细竹管里拽出一截白纸,写满了蝇头小抄。
顿时,王仁面如死灰。
“原来真有啊,今儿可是长眼了,此人天生是干户部的料,天天都能夹银子回家!”
“嘿嘿!”
“也不看看这一届都是些什么人来考,提刑司干的好,就得把这些垃圾全扫走!”
人群中,彩声如雷!
芸芸学子,最恨的就是攀关系走捷径,凭什么我们埋头做题,你有个好爹妈就能抢我们的位子?
我太不服!
“带下去!”
王宵挥了挥手。
兵丁架着王仁,拖了出去。
“诶?李兄,你怎么跑了?”
“呃,我突然肚子疼,不能考了,抱歉,抱歉,望诸位高中龙门!”
“哎哟,我牙疼,牙疼不是病,疼起来真要命啊,我也没法考啦!”
“完了,我家里炉子上还炖着汤!”
一时之间,陆续有人抱头鼠窜。
虽然一部分意图蒙混过关的被吓跑了,但仍有心存侥幸之徒,毫不例外,被王宵揪了出来。
看着王宵在那指手划脚,大声怒吼,周嘉正小声道:“王公子面目有光,乐在其中啊!”
何少冲哼道:“我就搞不明白,这不明摆着得罪人么,他手指松一松,你好我好大家好,岂不是好?再说考场里还有儒家诸圣先贤监察,那些人就算夹带进去,又有什么用?”
袁师道冷笑道:“此人做事,没有章法条理,早晚遭报应!”
红绡沉声道:“王公子是这世道中难得的清流,他如果不这样做,就不是他了,你们莫要妄自以己心去揣测他人,自己不肯做的事,别人去做了,就不要在背后说三道四。”
“你到底是哪边的?”
袁师道不悦道。
“干什么,干什么,老子就要进去考,你敢?”
突然又传来争吵声。
一名武大三粗的青年,纠着脖子硬呛:“告诉你,老子是宣府总兵之子,没有咱们在边关抵御胡虏,哪有你们这些芝麻绿豆官的好日子过?今日来考个举人怎么了?
老子也不怕和你说实话,朝廷已经内定了个举人给老子,是赏赐我家老子十几年来的镇守边关之功,老子去考,只是走个过场,一个字不写都能中举人,快,滚一边去!”
“欠抽!”
“啪!”
王宵一耳光扇去,那粗豪青年被打的转了三圈,跌坐在地,腮帮上一个鲜红的手指印!
“娘的,敢打我,上,砍了他!”
粗豪青年大怒!
有几个一看就是家丁的壮汉冲了过来。
“住手!”
兵部尚书武恺之弟,武英一声厉喝,赶了过来。
“武叔叔,他打我,你要为我做主啊!”
粗豪青年哭嚎起来。
“王大人,兵部尚书武恺是我的兄长,这小子也是我们看着长大,性情并不坏,可否借一步说话?”
武英脸色不大好看,向王宵小声道。
兄弟俩长的还挺像的,王宵扫了眼,暗道声果然是老狐狸,这种事情由武英出面,比武恺合适。
不过仍是道:“本官职责在身,不敢擅离。”
“你……”
武英头疼之极,碰到王宵这种愣头青谁都头疼,好一会儿,才道:“宣府总兵非同小可,十几年来,确实为国家立下了累累战功,还望王大人以大局为重。”
王宵冷声道:“谁都有自己的职责,朝廷也没亏待过他,该给的都给了,他又凭着哪门子为他儿子捞个举人?有本事就来考,没本事少来丢人现眼!”
“哈!”
那粗豪青年怒极而笑:“说的好听,我爹主持宣府十余年间,打退鞑虏进攻近十次,每回皆身先士卒,有一次差点命都送了,如此泼天功劳,向朝廷要个举人过份吗?”
王宵道:“我对你爹很钦佩,也很敬重,但一是一,二是二,你爹的功劳不是你的,凡是夹带者,休想在我手上通过,不要和我说什么宏大叙事,什么顾全大局,我只知道自己的职责,尽我自己的绵薄之力维护考纪公平!”
“说的好!”
“朝廷就需要王大人这样的官!”
很多学子纷纷给王宵打气!
“快,把你们家少爷抬走!”
武英暗道了声晦气,急忙挥了挥手。
学子的情绪处于被调动的边缘,再纠缠不休,只会连累兄长武恺。
家丁们架起那粗豪青年,消失在人群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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