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迪是一名匠人子弟。
如果没有李承宗，那么他这辈子也就是跟他阿耶一样，成为一名匠人。
不过，当他阿耶进入到渭水新城的作坊之后，艾迪的命运就改变了。
有机会读书之后，艾迪比谁都珍惜这个机会。
依靠着好成绩，他直接进入到了渭水书院，成为了物理学院的一名学员。
接着再通过自己的努力，他毕业之后又成为了物理学院的一名教谕。
“啪！啪！啪！”
在物理学院的实验室里头，传来一阵奇怪的声音。
路过的李淳风脸色一变，以为有哪个学员这么不守规矩，居然在实验室里头胡来。
不过，等他推开实验室的门，却是看到艾迪在盯着一台奇奇怪怪的装置，不知道在记录着什么。
伴随着他的手摇动着一个手柄，空气之中继续出现了“啪啪啪”的声响。
很显然，刚刚李淳风想歪了。
“艾迪，你这是在做什么实验呢？”
深呼吸一口气，李淳风当成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的来到了艾迪的身边。
“师父，我的论文基本上写出来了，雷电这个东西在实验室里头，也是完全可以制作出来的。
之前陛下在我们学院做演讲的时候，很多人对于电的存在都是心存疑惑。
这是我准备在下一次的《渭水周刊》上面发表的文章，您帮我把把关。”
艾迪很是恭敬的从实验台上面拿起了几页纸，递给了李淳风。
自己这个师父这段时间的精力都放在了蒸汽机研究所那边。
物理学院的实验室反倒是来的少了。
不过，艾迪对他还是保持了一如既往的恭敬。
这也算是艾迪在学院里头的存活之道。
哪怕是他自己现在已经是一名教谕了，碰到李淳风的时候，他也是师父相称。
“《论电的存在和电的产生》？”
李淳风很是惊讶的看着手中薄薄的几张纸。
自己这个徒弟，难道真的把陛下说的电给搞出来了？
“电是一种自然现象，是静止或移动的电荷所产生的物理现象，是像电子这种眼睛看不到的一种细微的东西之间产生的排斥力和吸引力的一种属性。自然界的闪电就是一种电现象。
用一支水晶棒在毛皮上摩擦，就会产生电荷……”
“师父，您觉得这个论文可以发表了吗？”
等了好久，总算是看到李淳风把自己的论文看完了，艾迪赶紧问了一句。
“艾迪，这文章中说的东西，你全部都做实验确认了？”
李淳风脑中还在回味着刚刚看的内容。
这篇论文的长度虽然有限，但是包含的内容却是非常的丰富。
不客气的说，这篇论文绝对是整个武德十五年最重磅的一篇文章了。
虽然李淳风还不大确定电的出现会给大唐带来什么样的改变，但是却是不妨碍他看到这篇文章的重要性。
“是的，这几年我一直都在研究电，做了无数个实验，不过一个实验接着一个实验的做下去，我心中的疑问反倒是更多了。
在没有搞清楚这些疑问之前，我一直都没有在《渭水周刊》上面发表文章。
在这里我也要感谢师父您给我提供了足够的实验空间，没有因为我连续好几年都没有在《渭水周刊》上面发表过论文就让我改变研究方向。
现在我基本上已经把电的原理和电的用途给搞清楚了，甚至我还知道如何去发电了。”
艾迪心情颇为激动的介绍着自己的文章。
这是他多年研究的结晶。
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这就是艾迪现在面临的场景。
渭水书院之中，从事各种各样的研究的人都有。
但是，整体来说，这几年大家的重点都是放在了蒸汽机相关的各种技术和火油、化学相关的各种技术上面，对于电这种全新的东西，大家的关注是非常有限的。
“你是有才华的人，愿意这么脚踏实地的在日复一日的在实验室里进行枯燥的实验，师父鼓励你都还来不及呢，怎么会反对你的实验呢？”
李淳风这话倒是没有作假。
渭水书院不缺研究经费。
只要各个教谕的研究不是非常的耗费资金，一般都是可以获得批准的。
李承宗鼓励大家大胆的进行各种各样的科学实验。
在这种方针的指导下，谁也不会轻易的阻拦教谕们的科学研究。
万一一不小心把陛下看好的研究方向给阻拦了，岂不是大过了？
这些人精才不会干这样子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呢。
反正钱财花费的又不是自己的。
教谕们不做研究，他们也落不到什么好。
相反的，教谕们多花钱，他们才有机会获得更多的钱和功劳呢。
“师父，我现在有一个设想，可以利用蒸汽机跟特定的发电设备来发电，到时候这些电力可以用来驱动机械或者是用来照明。
理论上，只要找到了合适的灯丝，通电之后就可以发光发热……”
艾迪继续心情激动的介绍着跟电相关的东西。
这几年，他可算是憋坏了。
现在实验进行的很顺利，他对电的了解也上了一个新台阶。
他已经不担心自己的解释内容被人质疑了。
“发电？”
“是的！这电，并不是只有雷电的时候才会产生，我们认为的控制机械设备，也是可以产生的。甚至那些水车跟设备相互结合，都能产生电呢。”
艾迪很是肯定的回答了李淳风的疑问。
“怎么发电？”
“师父，这要从电产生的原理说起来，一时半刻可能说不清。我准备下一次专门写一篇跟发电相关的文章，到时候发表在《渭水周刊》上面。
从结论上来说，就是利用电磁感应现象……”
艾迪滔滔不绝的在那里说着话。
“电池感应现象？”
艾迪说的越多，李淳风倒是越迷糊了。
为何自己已经听不懂自己弟子说的话了？
“是的，电磁感应！在一定的磁铁之中，旋转的线圈会产生电流，我的发电机计划就是准备利用这个现象来发电。
师父您看，我都已经花了一个图纸，按照这个图纸来生产……”
艾迪又噼里啪啦的说了一顿。
“艾迪，你拿着这个文章，跟我去见陛下，我觉得陛下一定会感兴趣的！”
李淳风自己是不懂电的。
但是他觉得李承宗肯定懂。
不管是为了报喜还是邀功，亦或是为了推广电，这个时候都值得去找李承宗。
……
“这论文，是艾迪你写的？”
宣政殿中，听到消息的李承宗果然召见了李淳风和艾迪。
“陛下，严格说来，这个论文是在之前陛下的演讲的基础上得到了灵感，然后才有了一系列的实验之后，有了今天的这篇论文。”
一旁的李淳风听了艾迪的回答，忍不住愣了一下。
以后谁敢跟他说艾迪是个书呆子，只知道待在实验室里头做实验，他一定打死他。
“你的功劳就是你的功劳，没有人会跟你争。这电的发现，对我大唐来说有着非常巨大的意义。
电的运用前景也是非常的广阔。
渭水书院马上就会设置一个电力研究所，由你作为所长来对电力展开全方位的研究。”
没有人比李承宗更加清楚电的作用。
眼下大唐正在基于蒸汽机推进第一次的工业革命，还没有那么快进入到电力革命。
但是电力的相关研究，还有很多很多的内容需要投入无数的人力物力去努力。
几十年后，等到蒸汽机在大唐普及开来了，电力的研究也进入到了一个新的台阶。
那时候就可以开始推广电力了。
当然了，也不是说现在就不推广电力，只不过现在不具备推广的条件。
除了少数很特别的应用场景之下，其他时候是没有必要，也没有办法去推广电力的。
就比如照明，看起来是非常简单的事情。
但是不说其他的，单单要把大兴宫的照明搞定，就涉及方方面面的内容。
这根本就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
“多谢陛下，我一定不辜负陛下的期待，一定让渭水书院电力研究所成为电力研究最权威的存在，让我大唐成为对电力研究最前沿的存在，也让电力尽早的进入到各个作坊，各个百姓家中。”
艾迪听了李承宗的话，心中大喜。
独自拥有一个研究所，这几乎是所有渭水书院教谕们心中的一个理想。
虽然研究所有大有小，但是既然能够单独的拿出来作为一个研究所，那肯定是至少有个十几号人马。
像是蒸汽机研究所这样子的大型研究所，里面有一百多名教谕和学员，并且规模还在不断的扩大。
要知道，是教谕和学员哦。
不包括作坊里头的那些匠人和帮工。
要是把作坊里头的那些人也算上去的话，蒸汽机研究所的人员就超过五百人了。
“电力的研究是非常重要的，但是在电力的研究过程之中，一定要注意安全。
雷电的危险，大家都是知道的。
这电的研究过程中，一旦涉及到高压电，立马就会对人产生一些危险。
怎么避免这些危险的产生，哪些物资会导电，哪些物质不会导电，这些都需要你们去好好的研究。
还有，电的传导肯定是需要东西来协助的，那么是什么样的材料才是最适合电的传导，这也是你们需要研究的。
一方面需要考虑成本，另外一方面需要考虑电的传导效率……”
既然艾迪意外的把电的情况给摸进了门槛，李承宗倒是不介意给他进一步的指明方向。
要是在自己的有生之年能够看到大唐小规模的进入到电力社会，那么对大唐的影响必定也是非常深远的。
到时候，大唐统治世界的工具和能力，必定会不断的增多、增强。
不说其他的，一旦电报和电话出现，那么各地的情报传递就将变得非常方便。
对于大唐掌控各个地方的变化来说，也是有着非常重要的意义的。
“艾迪，还不快赶紧谢谢陛下的指点！”
李淳风看到艾迪还在聚精会神的消化着李承宗说的话，赶紧在一旁推了他一把。
这个时候可不是研究电力的时候。
以后再电力研究所里头有的是时间去研究。
“多谢陛下！”
艾迪愣了一下之后终于反应过来了。
自己的机缘来了啊。
……
“李淳风，听说你的弟子搞出了一个让陛下都感到震惊的东西？”
天下就没有不透风的墙。
第二天，渭水书院里头就已经流传了艾迪和电相关的各种消息了。
哪怕是一门心思在研究蒸汽机的改进的李承德，也忍不住跟李淳风八卦了起来。
“大王，过几天的《渭水周刊》上面会刊登艾迪的论文，到时候大家就可以看到他的研究内容了。
不过这一次的研究，陛下确实是非常的满意，还专门让书院给艾迪设立一个电力研究所。
这个电力研究所的规模，起步就是有十名教谕和四十名学员的名额呢。”
虽然功劳主要是艾迪的，但是艾迪是李淳风的弟子。
所以说起这个事情的时候，李淳风也是与有荣焉。
“电？皇兄说的这个东西，居然有人搞清楚了？”
李承德显然也是听说过电这个东西的。
不过，在此之前，他觉得蒸汽机的重要性要更加的高一些。
所以他才一门心思的投入到了蒸汽机研究所的工作之中。
“倒也不能说是搞清楚了电，只能说是艾迪通过各种努力，揭开了电的一层面目。
以后到底能够研究到什么程度，会不会被其他人捷足先登，还不好说呢。”
李淳风倒也没有把话给说死。
科学研究这个事情，你提前出发了，固然是有一定的优势。
但是并不表示你就能够最先走到成功。
“那已经非常了不起了，看来我们渭水书院经过了这么多年的发展之后，开始开花结果了。
蒸汽机有结果了，火油的研究也进展顺利，化学院那边听说也有了不错的成绩。
将来电的出现，很可能会让我们书院多一个电力学院呢。”
李承德的话中没有嫉妒。
他作为大唐的亲王，不需要去嫉妒一个没有任何背景的教谕。
“确实如此，渭水书院的未来值得期待，大唐的未来值得期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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