抚云被奏折砸得额头一痛,这点疼对他而言微不足道。
晏仇站起身来,高高在上睥睨着他,薄唇轻言:“太后?”
抚云匍匐在地,“奴才派人的时候,她已经在宁安宫守在太后身边。”
晏仇蹙紧双眉,沉凝片刻,“她到底什么目的,去彻查她的身份,找机会除掉。”
话音刚落,晏仇的眸中闪过阴狠,他不允许有人知道,自己的皇后与摄政王两情相悦。
这是莫大的耻辱。
抚云:“是。”
晏仇肩膀处传来疼痛,昨夜谢时竹留在他身上的伤已经受了感染。
抚云发现了晏仇脸色苍白,大着胆子说:“皇上,想要奴才传太医吗?”
晏仇冷冰冰的眼神往他脸上扫了过去,言语间没有任何情绪地说:“滚。”
抚云习惯了皇帝的阴晴不定,恭敬行礼:“是。”
整个承明殿只剩晏仇一人,宫女太监完全不敢靠近他,只要皇帝待在殿内,他们不约而同地退离。
晏仇长指解开袍带,手摸在伤口处,沾染了些血渍。
他眸底一沉,唇角勾起讥讽的笑。
*
宁安宫内,林萱站在太后身侧,弯下腰沏茶,她欠身将茶杯举过头顶,端给太后。
太后接过,浅酌一口,思忖半晌,说:“你说的话是否当真?”
林萱连忙双膝着地,语气笃定道:“奴婢所说的全部属实。”
太后缓缓闭上眼睛,几秒后,又睁开,矍铄的眸子闪烁着阴狠:“简直没了王法,怪不得皇上一直无嗣,问题出在这上面。”
林萱眼珠一转,心生一计,放轻了声音道:“太后,与其让皇后娘娘怀上龙嗣,不如另寻他人,纳一个新妃。”
太后沉吟道:“你可有办法?”
林萱在心里得意一笑,昨天她听闻谢时竹在御花园取露水泡茶,又前往寿宴,当时她就知道自己小命不保,二话不说投靠了太后。
她自知太后厌恶谢时竹,也看不上她只是个亡国公主,于是把谢时竹是处子之身的秘密,告诉了太后。
皇太后一听这话,怒不可遏,毫不犹豫相信了自己。
现在,皇太后任由她拿捏,什么也听她的。
那距离她顶替这个蠢女人也越来越近。
林萱轻轻皱着眉,似乎在纠结,许久过后,才开口:“奴婢记得吏部尚书女儿也到了出嫁年龄,不如,这几日就让她来皇宫,先跟皇上接触一下,尚书千金花颜月貌,奴婢相信,她不比皇后差。”
皇太后也欣赏尚书的令媛,本来就打算让她入宫,但皇上一直抗拒,她也作罢。
可经宫女一提,她几乎没有犹豫地点头。
随即,让宫里的太监传吏部尚书千金进宫。
林萱听见公公尖锐的声音,嘴角勾起笑意。
按照她对尚书女儿方忆然的了解,此女外表柔顺,内心娇蛮任性,因为是庶女,在尚书府邸作恶多端,害得亲妹妹,也就是嫡女毁容,到最后,嫡女受不了煎熬,自杀了。
可这位方忆然,依旧是逍遥自在。
要是谢时竹那种蠢女人遇到方忆然,估计被伤害得体无完肤。
呵,到时候她靠近晏仇的机会不就来了吗?
*
谢时竹卧床几日,腿上的伤口已经修养得差不多,行走很是方便。
其实,她不用躺几天,依然能下床。
只是她需要好好休息几日,来面对后面的事情。
天色微亮,谢时竹缓缓睁开眼睛,身边空无一人,自从上次她跟晏仇见面后,几日晏仇也没来过锦安殿。
谢时竹倒是乐得轻松,但宫女跟仆从倒是郁郁寡欢。
就害怕谢时竹失宠,皇帝纳新人。
本来谢时竹就独占皇上一人,得罪了不少人,这要是不受宠,以后不止皇后,就连他们这些仆人也要被欺负。
一个宫女一边给谢时竹梳妆打扮,一边叹气说:“皇后娘娘,您别这般倔强,稍微向皇上服个软,他肯定还会来锦安殿的。”
谢时竹闭目养神,宫女的话,她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片刻后,谢时竹梳妆完毕,跟两个宫女前往太后的宁安宫。
按照西河的规定,每日要向皇太后请安,这几天谢时竹腿受伤,才免去了几次请安。
来到宁安宫里,皇太后坐在凤椅之上,目光静静地凝视着谢时竹的来临。
晏仇坐在她的身边,看到谢时竹时,他狭长的眸子自动避开,将她当做空气。
上次她拿着发簪一点迟疑也没有刺向自己,这让晏仇故意想要冷落她一段时间。
也是他作为皇帝仅剩的尊严。
谢时竹像是没有发现他的故意冷落,朝皇太后以及皇上施了礼。
“臣妾参见皇上,参见皇太后……”
皇太后时不时往晏仇脸上瞥去,见他如此冷淡,心里有些诧异。
不过,这样倒好。
皇太后示意谢时竹入座,待她起身落座后,不经意之间说:“皇帝,今日吏部尚书的令媛来宫一趟……”
话音未落,太监的声音从外面传了进来:“吏部尚书之女,方忆然求见太后。”
皇太后方才还平淡的脸突然有了笑意,“让她进来。”
方忆然一袭红色常服,艳丽地扎眼,迈着轻快的脚步来到众人面前。
方忆然长相乖巧,嘴角上扬着恰到好处的弧度,行礼时,眼角余光瞥了眼晏仇,在看到男人俊美的模样,脸颊微红,声音轻软道:“臣女方忆然见过皇上,皇太后。”
太后喜笑颜开,本身她与吏部尚书关系就亲近,看着方忆然的眼神也格外和蔼:“起身吧。”
方忆然缓缓从地上站起来,抬眼时,又悄悄看了眼晏仇,急忙在一侧落坐。
她瞥见一个身着素雅锦袍的女子,坐在晏仇不远处的椅子上,女子垂着眼帘,呆滞地盯着一处,看起来心不在焉。
这就是传说中苍月国的公主吧。
方忆然想,也不过如此。
从她刚进来时,就一直在观察晏仇,而对方几乎没看皇后一眼,完全不像外面传言那样盛宠她一人。
这女人还一直独占着皇上,真当全天下,就她一个女人了。
晏仇瞥了谢时竹一眼,淡淡收回目光,说:“朕还有许多事务要忙,就先行离开。”
不等皇太后说话,他径直迈开步伐走出几人的视线。
皇太后不满地皱起眉,方忆然温柔的声音传入她的耳内:“太后,臣女还是第一次来后宫,想要在四周看看,爹爹说皇宫特别好玩,但是我对这里不熟悉,还需要有人带路……”
“好,不如就让宫女给你引路,”皇太后一脸笑意,朝旁边的丫鬟说,“把林萱找来陪忆然。”
“是。”
宫女连忙传林萱进殿。
谢时竹见这里没自己什么事,刚起身打算离开,被方忆然打断。
方忆然一双眼睛盯着谢时竹,嘴角带笑的说:“太后,臣女想跟皇后娘娘一起在后宫散步,娘娘在皇宫也待了两年,肯定很熟悉。”
此刻,林萱已经进殿,听见方忆然的话,在心底嘲弄一笑,果然如她所料,这吏部尚书之女,不是什么好果子。
“这……”皇太后故作为难,看向了谢时竹。
谢时竹抿了抿唇,似乎不感兴趣,但碍于皇太后在场,也不好拒绝,只能点头同意:“臣妾也没什么事可做,陪妹妹理所当然。”
方忆然微微一笑:“臣女谢过皇后娘娘。”
谢时竹跟皇太后道别,往外面迈步,方忆然急忙跟上。
皇太后对还在原地待着的林萱说:“你也去吧。”
林萱:“是。”
谢时竹一边走,一边听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眼底划过戏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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