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寒江雪发现已经很晚了,匆匆抱着莲缸回卧房睡觉,闻嘲风其实都还是懵逼的,说不清是被今天犹如失控马车掉悬崖般的进展搞的,还是转圈转多了。
他只知道,一切都太快了,就像是龙卷风。
他不理解!
伴随着寒江雪从闭眼到浅眠,闻小朋友满脑子都是大问号。他一时上头撒的谎不仅没有被拆穿,还成真了?怎么成的啊?《倒霉一辈子的他,重生知道自己是原文反派后,终于走上了人生巅峰》?
在确定寒江雪呼吸平缓地陷入沉沉的睡眠,一时半会儿不会醒来后,闻嘲风终于展开了行动。
闻嘲风一个用力,便从莲缸里蹦了出来,带起了一串晶莹剔透的水珠,在空中划出优美的弧线。而闻嘲风本人则在跃起时,便不失时机地化作了泉先模样,在清辉中,恍若被镀上了一层白色光晕的月下之仙。
清风为纱,银星点缀,无夷王完美落地。
鱼尾不好站立,却也不是不能。托过去病弱时光的福,闻嘲风有大半的时间,都只能维持着这副半人半鱼的样子,于是,他便逼着自己学会了用鱼尾行动。
当然啦,在人前的时候,闻嘲风一直还是表现得自己受困于陆地,只能在水下自如活动,好像和其他龙族的半兽型没什么不一样。大多龙族也没有遇到过闻嘲风这种特殊情况,真就拿自己的过去,带入了闻嘲风的生活。
殊不知,这就是个天生的狼灭野心家,他是在很小的时候,就自己领悟到了要假装鱼尾不良于行,当时他甚至都不知道这份假装有什么意义。
直至他入了宫,凭借着藏起来的这一手底牌,躲过了一次次的危机。
谁也想不到,一个年幼的半人鱼,可以有如此行云流水的动作。他不仅能悄无声息地行走,还能杀人。
闻嘲风看了眼在床上沉睡的寒江雪,然后便抓紧时间去书房了。
在寒江雪之前收起机关时,闻嘲风特意从缸里探出了头,把整套流程都牢记在了心中。想要找到被藏起来的木匣,几乎是分分钟的事。
在一片漆黑中,夜视能力十分优秀的闻嘲风,终于揭开了笔友的庐山真面目。
先帝!
寒江雪竟然和先帝有联系。
又是一个闻嘲风不知道的事,原文里没有提过,他也从没有怀疑过。甚至他都在想,真的有人能够联想到寒江雪身上吗?他当年才多大?
虽然闻嘲风只匆匆看了一点信上的内容,却已经足够惊讶了,震撼他全家一整年的那种。
闻嘲风不知道先帝是怎么和寒江雪搭上的线,只觉得真不愧是先帝啊。一个敢写,一个敢用。先帝这一生让人吃惊的事没少干,但真正大跌众人眼镜的诸多举措,还是在他的晚年一口气颁布的。
掐指一算,那些大动作开始的时间,差不多就是寒江雪从老家回雍畿没几年。
先帝当时病重,却还在不断地颁布举措,就好像他很笃定这些都会是利国利民的好事,只是他已经没有时间了,只能不断努力。虽然闻嘲风对先帝有意见,但也承认先帝早期是有那么一点子东西的,晚期也有,就是因为太过急迫,而失了章法。
总之,闻嘲风勾唇冷笑,先帝真不是个东西。骗人家小朋友给他辛辛苦苦地工作,最后却连个名都让不署的?
若不是他发现了这些信,谁又能知道寒江雪的付出呢?
闻嘲风不否认他因为传位的历史遗留问题,对先帝有偏见,但这回他觉得他没有骂错,哪怕是出于保护寒江雪的考虑,不能让他扬名太早,好歹也可以暗中给点权给点利吧,哪怕是多派人跟着点寒江雪也是好的啊。
结果呢?看看寒江雪在原文中的下场——被人追杀,死了。
闻嘲风本就不剩下多少的良心,带着对先帝的不满,没怎么愧疚的便决定,他要接手这个笔友身份。
他不敢保证自己将来一定不会让寒江雪失望,但至少比先帝强吧?该属于寒江雪的,他一样不会少。先帝做过的,他会做,先帝没做的,他也会做。当然,是在他先征求过寒江雪的意见后。就像今日在行宫里那样。他信任寒江雪,寒江雪也信任他。多好啊。
闻嘲风满意地把东西又按照原样放了回去,一丝一毫也不带错的。因为他很清楚在寒江雪没心没肺的外表下,藏着一颗怎么样谨慎的心。
第二天,寒江雪果然察觉到了什么。
寒江雪昨天睡得有点晚,起得也就不是很早,但依旧没有睡够,脑袋昏昏沉沉的,打着哈欠,到莲缸前和龙爷打招呼:“早~”
然后,寒江雪就被吓了一跳。
闻嘲风也被吓了一跳,赶忙回忆自己昨晚是不是有哪里的细节没有考虑到,被寒江雪看出了端倪。
只不过,寒江雪说的是:“乖乖,咱们喝水也不是这么喝的吧?”缸里的水位有明显下降,“怪不得你变胖了。”
闻嘲风:“……”你为什么总能在“智多近妖”和“智障沙雕”之间无缝衔接?
在秦覃来接龙爷时,寒江雪仍不放心,宛如一个把孩子即将交给幼儿园老师的家长:“龙爷这是到生长期了吗?长得也太快了。如果不是,那就要控制饮食和饮水了。唉,也不行,它就是条鱼,在池子里游,这怎么控制喝水量啊。我还是给他换个缸吧。”
宠物嘛,胖一点只会更可爱。猫是如此,鱼也一样。只要不是威胁到了健康的程度,胖点就胖点吧。
秦覃都不知道该怎么接这个话,他家王爷就在缸里死死地盯着他呢。
他害怕。
“哦,对了。”寒江雪又拿出了一封他早上才写好的信,“这是给无夷王殿下的,他看了就知道了。”
秦覃点点头,连眉毛都没抬一下地就接了过去。心想着,果然寒虚衔和王爷早就有联系啊。
寒江雪则在想着,看来无夷王身边的人也是知道他俩有联系的,不然秦覃不可能这么理所当然。
一个完美的闭环就此诞生。
闻嘲风在被接回山上后,第一件事就是看寒江雪写的信。
果不其然,寒江雪用的是昨晚书房里的信件格式,但又有几处明显不同。这便是寒江雪的最后一次测试。不是怀疑无夷王冒名顶替,而是觉得失忆前就认识无夷王和与其他人保持通信这两件事并不矛盾,有可能是在同时进行,还是不要闹乌龙为好。
若无夷王是信的主人,那他自然会回一封不署名的信。若不是,那无夷王也只会以为这是一次寻常的往来。
寒江雪:计划通√。
闻嘲风在心里庆幸着,还好昨晚就看到了信,不然今天他连自己错过了什么都不知道。
想要回信,首先就要模仿先帝的笔迹,这个闻嘲风可太熟了。作为一个很小就立志要谋朝篡位的大反派,闻王爷不能说是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吧,但至少学会了很多实用技能。好比模仿别人的笔迹。
不只是先帝的,当今圣上的、太后的、各个王爷的,他都设法了解并临摹过,就是以备未来哪日的不时之需。
其他有野心的王爷,身边或多或少也会有此类专项人才。
只是闻嘲风不相信别人,便只能自己努力。甚至他有理由相信,在那个写着他未来的文里,他篡位时的诏书就是他自己模仿今上写的。
自己夸自己,自己传位给自己,爽!
闻嘲风提笔在宣纸上练习了一会儿,就把先帝的笔迹给捡回了个七七八八。他还找出了先帝当年给他们写的字帖又临摹了一遍。最终的成品在下午才出炉,和先帝的那些旧信相比,已经足够以假乱真。
不过如果是长期模仿的话,肯定还是要出问题的,所以闻嘲风在信里问的就是,怎么突然又想起来写信了?是回忆起什么了吗?
寒江雪一看就会明白,这些年他俩早就换联络方式了。这样也就顺便解释了为什么他们后来的信件往来都断了。
闻嘲风写信的信纸都用的是行宫的专用纸,造假造得可以说是非常严谨了。先帝习惯了一样东西,就会一直用,行宫的用纸和皇宫是一样的。而今上是个先帝的小迷弟,至今都没有换掉先帝的很多习惯。
做完这一切,闻嘲风还是有些不放心,叫来他剧本上的另外两个演员,秦覃和羡门给他提意见,找漏洞。
秦覃和羡门不知道该怎么说,只觉得自家王爷有点谨慎过头了吧?
“寒江雪比你们以为的聪明。”闻嘲风颇有种众人皆醉我独醒的寂寞,经此一役,他是再不敢小瞧任何人了。
然后,秦覃就例行送闻嘲风下了山。
看到了“聪明着呢”的寒虚衔,在阳光房里躺平摆烂。
秦覃咔咔地回头,仿佛脖子都僵硬了,看着缸里的自家王爷,此时无声胜有声地表达出了足够的疑问,您刚刚说,谁特别聪明来着?
闻嘲风:“……”就恨不能冲上去让寒江雪支棱起来。
咳,关于寒江雪摆烂这事,还得从他今天特别困说起。万恶之源就是昨晚没睡好,特别珍惜头发的寒江雪,在送走了龙爷后,就决定补个觉。
但这一回杨校尉不能答应了。
“侯爷吩咐过,虽然最近情况特殊,但也不能让您过于、过于懈怠。”准确地说,寒武侯的原话是,没事就给我儿子找点事。
杨校尉没想到在自我找事方面,寒三少表现得如此优异。自武侯下山,三少爷就没有一天是真正闲着的。杨甘也就没有机会提起监督一事,任由自家三少爷徜徉在了研究搞钱的快乐里。直到今天,寒江雪的咸鱼之魂好像又开始燃烧了,杨校尉就蹦出来了。
寒江雪只想睡觉,又拗不过杨甘,就突发奇想表示:“那我锻炼可以吗?”
杨校尉都惊了,倒也不必如此极端,小心翼翼地委婉表示:“您像平日里那样钓钓鱼就挺好的。”
寒江雪大手一挥,不,真男人就要选择锻炼。
不过,寒江雪表示,外面的天气太冷了,他要在屋里锻炼。
杨甘心想着,您其实是怕换衣服吧?只这么些天的相处,已经足够他明白自家少爷有多怕麻烦。
寒江雪还真就是这么想的。
深秋初冬的天气,已没有办法再穿单衣,而古人这种里三层外三层的设计就要命,进屋脱,出去穿,一趟折腾下来,足够做完一天的运动量了。打死寒江雪也不要。
寒江雪让人空出了一个阳光通透的房子,在里面铺满了毛茸茸的软垫。这是寒江雪刚醒过来时,以为自己这辈子还是rua不了猫,而给自己准备的代餐。制作的订单早就发出去了,如今才陆续给送到山上,不过正好能拿来一用。
等一切准备妥当,寒江雪就带着真正的小猫小狗,集体迁移了进去。这个世界的毛茸茸都不怎么怕寒江雪,大概是它们见识了太多比寒江雪更恐怖的生物。
寒江雪换上了轻薄舒适的长衣,披散下如墨的长发,外表恍若谪仙,动作却只是在毛茸茸的垫子中,刨出一个软乎乎的位置,坐了进去。
双腿一盘,开始冥想。
背景音是三台敲磬。
杨甘:“???”这是啥啊?
当然是锻炼啊,冥想,可以帮人全身放松,醒来后神清气爽。寒江雪上大学时,体育课就专门有这么一个选修,排球、足球和冥想。呼气,吐气,闭上双眼,放空大脑:“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
杨甘:您还真的能背出来啊。
小猫小狗一开始还在互相打闹,自由地从这头奔到那头。但是,大概是磬音太长太催眠,或者是那天的阳光太暖太好睡。不一会儿,就摇摇晃晃,睡倒了一片。
等杨甘再看过去,寒江雪也已经躺平了。
嗯,就是摆烂。
你让我锻炼,我锻炼了,锻炼的方式就是躺着冥想。你要是把我喊醒,那就是你在打断我,不让我锻炼。那我就真的睡觉了。
杨甘:“!!!”
想让咸鱼奋起,是不可能的,这辈子都不可能。
等寒江雪勉勉强强睡饱了醒来,他还是懒洋洋地趴在软垫堆里,和热情来找他贴贴的小猫李副官玩了起来。李副官是一只灰色的小猫,平日里总是和陆司令形影不离。寒江雪当时已经给陆司令取了名,便给它的好基友起名为李副官。
李副官是只非常黏人的小猫,但凡平日里看见寒江雪醒着,就不可能不过来表示一下亲热。非常喜欢打着小呼噜给人踩奶。
但李副官有个神奇的习惯是,必须得看着人才乐意踩来踩去。
寒江雪一时逗弄心起,假意用手挡脸,想看看李副官的反应。李副官本来正踩得好好的,一看寒江雪脸没了,直接就懵了。等寒江雪放下手,它又开始抓紧踩。一人一猫就这样你来我往,玩得不亦乐乎。
就是看起来都不怎么聪明的样子。
等看到小猫小狗突然夹紧了尾巴,寒江雪就知道龙爷回来了。他艰难地从软垫堆里爬起身,就看到了秦覃拿着龙爷和无夷王的回信。
秦覃已经先一步换了一口更大的鱼缸,免得这寒虚衔再有什么突发奇想,来挑战他家王爷的底线。
寒江雪睁大一双滚圆的眼睛:“哇,这么一看,龙爷还是蛮娇小的嘛。”
闻嘲风:……你还是说我胖吧。
秦覃服了,真的,以后寒江雪就是他这辈子最佩服的人。能一连在踩了这么多高压词之后,依旧活蹦乱跳,还被他家王爷觉得聪明,怎么说呢,爱情真是让人眼瞎啊。
秦覃刚走,寒江雪他哥的信就到了。
寒大远在北疆,虽是最早意识到弟弟信中有异的——领先了寒二至少两封信,但却反而回得最晚。快马加鞭这才到了京郊。
寒大的信不像寒江雪和寒武侯那么啰嗦,往往是一击必中。
好比这一次,一共两件事。
一,你要做生意是为了谁?要做到什么程度?需要我给你写个经营计划吗?
二,不要小看咱们爹,很多时候他被全家收拾,不是没有原因的。
“嗯?”寒江雪一愣,他哥这突然神来一笔的cue他爹干啥?然后,寒江雪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他最近太忙了,没仔细算过时间,他爹是不是已经下山好多天了?
寒武侯当初说他下山是处理一些事情。
那么问题来了:什么样的事情需要处理这么久,而不能在山上处理的呢?
答:寒武侯必须亲自出面的事。
有什么需要寒武侯亲自出面的事呢?面圣?面圣也不需要天天面吧?
寒江雪突然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他当下便随意披了件衣服,着急忙慌地去追秦覃,有些事必须得问清楚了。他之前一直没仔细问刺客案,一方面是不想制造太大压力,另外一方面也是觉得他这样的小人物,有什么资格在这种事上插嘴呢。
可如今事关他爹,他就只能对不起了。
最终,寒江雪还是追上了秦覃,在行宫里。他连气都没有来得及喘匀,就忙不迭地问:“刺客的事能和我说说吗?”
这当然是能说的。
秦覃一边让寒江雪倒茶,一边道:“刺客案说简单也简单,说困难也困难。经过八塞的交代,我们都已经知道刺客来自千里楼。地锦卫的夏大人,这段时间就是去负责调查千里楼了。”
懂的都懂,千里楼这种专业的杀手团体,是不可能调查出什么的。
让阴阳怪气的地锦卫副使去调查,就是形同发配,不想让他碍事。甚至夏荪自己心里也很清楚,但他还是不得不去,因为无夷王亲自发话了。
“那我爹呢?”寒江雪的重点只有他爹。
秦覃没想到这还能杀个回马枪的,只能继续道:“八塞把别人卖了个清清楚楚,自己的事却始终说得模糊。”
这也是个神奇的人,一吓唬就痛哭流涕,一副问什么答什么的架势,可事后想想,他交代的都是别人的事。
“他只说了他单线联系的是一家当铺掌柜。他之前偷了您的东西去当铺换钱,与对方就这么搭上了线。”八塞不敢怎么卖寒江雪的东西,只是极偶尔的时候,才敢钻钻空子,加上幕后黑手给他的金子,这些钱现如今都被查封了。“武侯的意思是,把钱直接捐了去积德。”
寒江雪对此没有任何异议。脑海里也随之浮现了一些相关记忆,八塞的背叛,寒江雪在失忆前就已经知道了。
还是他准备好了赝品,假意制造空子,再让八塞偷了去卖的。
也就是说,他其实早就在空手套幕后黑手的钱了。
寒江雪并不意外自己会有这种操作,孤儿院的岁月教会了他一个深刻的人生道理——吃什么都别吃亏。他也不怕幕后黑手知道那些东西是赝品,因为他们肯定猜不到寒江雪明知道有问题还敢用赝品,这一波属实看不到什么收益。最终只会以为是八塞的问题。
“顺着当铺老板这条线,武侯又发现了一些什么,他就一直留在京城查案了。”秦覃的话滴水不漏,他觉得没有任何问题,至少小可爱寒江雪应该不会察觉到。
但这些条件,已经足够寒江雪想明白了。
在他爹有了一个大致的怀疑方向后,他是不会有那个耐心再搞什么顺藤摸瓜的,因为就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寒武侯只可能是去设套,打算引蛇出洞了。
而幕后黑手想要针对的目标是寒江雪,寒江城才是那个最好的诱饵。
但寒起是绝对不会拿自己的孩子去拼命的。
也就是说,在幕后黑手只有寒江雪这一个诱饵时,寒武侯要想钓出来对方,就得先给对方创造一个诱饵,再把人引出来。
寒武侯能够选定的新诱饵又能是谁呢?
不外乎就是他自己。
让幕后黑手产生危机感,逼得他们狗急跳墙,不得不动手,那寒武侯不就可以以最快的速度一网打尽了吗?
在寒武侯的这一套计划里,最可怕的地方就在于,哪怕寒江雪因为他迟迟未归,终于猜到了真相,就像此时此刻,他也赌寒江雪不敢下山。不是不敢自己当诱饵,也不是不敢面对刺客。而是怕自己贸贸然下去,打乱了武侯苦心布置的计划,让已经开始运转的辛苦付诸东流。
这便是寒武侯的阳谋了,我大大方方把我的计划摆开给你看,但你还是每一步都得跟着我来走。
一如大哥在信中说的,有些时候,虽然你明知道他是你爹,可你还是控制不住想要和他拼命!
寒江雪就可以负责任地说,他想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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