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书网 > 都市言情 > 独钓 > 第53章 开始钓鱼的第五十三天:

闻嘲风的消息传回来之后,寒江雪就彻底放心了……

        个鬼啊。

        他本来还能克制住不在房间里踱步,随着闻嘲风这封平安信的到来,已经彻底坐不住了好吗?幸好他已经在吃完饭后,回到了武侯府,舅母留在了将军府,她要照顾午睡的儿女。

        寒江雪的不安这才没有影响到家人。

        临走之前,王舅母还在叮嘱,要寒江雪好好休息,最好也睡个午觉。

        而寒江雪很了解自己,这种情况下,睡是不可能睡的,他根本睡不着。与其来回折腾,却做了无用功,不如坐在书房里,去回忆一下有可能被自己遗忘的细节,琢磨琢磨他在这件事里能够做些什么。

        九日几人很是担心自家少爷,但哪怕抱来会主动找少爷贴贴的小奶猫,也没能提起寒江雪的兴趣。

        婢女与梵甚至想祭出自己妹妹的孩子,她们姐妹俩终于决定把那一窝小兔子带到武侯府了,可依旧没能解决这个问题。

        对于寒家上下来说,这真是一件再大不过的事,自家天下第一喜欢毛茸茸的少爷,竟然都不想和小动物玩了!

        寒江雪以前看电视的时候还总吐槽,主角这么着急有什么用?又帮不上忙,瞎着急,纯粹浪费情绪。可等事到临头,他才更清晰地理解了那首诗,亮也没用,没用也亮。他知道他的担心起不到任何作用,但没有作用还是会担心啊。

        这种一种很难自控的强烈情绪。

        事后想起这段,寒江雪才意识到,这大概是他第一次把闻嘲风这个朋友,放在和家人等同的位置上。闻嘲风不再是龙爷的主人,也不再是虽然有一个笔友的名分但其实相处起来还是略显生疏的朋友,更不是为了不写作业而跑去的避风港……他就是他,哪怕他对寒江雪没有任何用,寒江雪还是会像担心家人一样担心对方的存在。

        当然,当下的寒江雪对于这份内心变化,是一无所觉的,他只是在接到闻嘲风短短几个字的报信消息后,情绪原地“爆炸”了。

        这种想法很难形容,有点像是他爹担心他,或者他姐担心他,虽然他已经报了平安回来,但他们还是会想把他抓起来揍一顿。

        因为从闻嘲风的反馈里就能猜到,如果太后搞这么大的动作,却不是为了造反,那她很显然会另有所图。好比暗中看一下谁会有异动,从而钓出幕后黑手。那么,闻嘲风这样直接从宫里传消息出来的动作,算不算异动呢?

        在寒江雪看来肯定是算的啊,甚至是在太后的忍耐限度上大鹏展翅。

        而闻嘲风冒这么大的险,最后的收益是什么呢?就为了给寒江雪回一句“我没事”?

        寒江雪第一次如此殷切地希望,自己的朋友是个狠心的野心家,而不是一个病弱的傻白甜。他理解闻嘲风不想自己担心的心情,但他却宁可一直在家里没用地焦虑,也不想看到闻嘲风只是因为这么一个保平安的事,而卷进钱太后的阴谋里。

        钱太后的这一招进可攻,退可守,不单单是能钓鱼这么简单。因为哪怕钓不到鱼,趁机抓到别人的小辫子,也够她后面用一段时间了。

        就像幕后黑手强行给太后背了一口大锅一样,太后也可以反过来强行给别人背锅。

        反正怎么样太后都是不亏的。

        寒江雪觉得闻嘲风不至于傻到看不清太后背后的目的,那闻嘲风这么做是在想什么呢?在赌幕后黑手一定会有动作,不至于逼着太后找替罪羊?

        不可能的,放弃幻想吧。

        这个幕后黑手有什么显著特性,闻嘲风至今还没有从他们都做了什么里看清楚吗?

        他们就像蛇蜕皮一样,蜕了一层又一层的马甲。而寒江雪等人,却到现在都还不能明确地知道对方的身份到底是谁,又或者稳定找到一个怀疑的方向。

        一开始寒江雪遇刺时,他怀疑是竞争皇位的人在挑拨离间;后来,寒江雪以为是格天诗会,为了报复寒武侯;再然后有了夏荪美的消息,寒江雪因为传闻中的遗诏,而再次把怀疑目标聚焦回了竞争皇位的人身上;寒武侯和寒二则因为大皇子的事,怀疑过贵妃、皇后以及太后母子;如今……寒江雪和闻嘲风又一起追溯回了几位下落不明的公主。

        一圈下来,他们就像是在原地踏步,而幕后黑手却始终藏在迷雾之中,不知道躲在多少人的后面。

        下次说不定怀疑目标就要转移到公主身边的食铁兽亲卫身上了。

        幕后黑手的这些行为,说好听点叫做事谨慎,说难听点就是为人太苟。寒江雪觉得,他们之前能被寒武侯的威胁吓到暂停了对他的刺杀计划,那么如今自然也不会去上太后的当。

        寒江雪还真就猜对了。

        幕后黑手和寒江雪一样,一看情势不对,立刻便选择了风紧、扯呼。

        他们想撺掇太后逼宫,自然会在太后身边安排眼线,太后以为她成功瞒住了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但幕后黑手的眼线还是看出了端倪。既然太后不能为他们所用,那就赶紧着换人吧,反正他们本来的合作对象也不是太后,没什么好留恋的。

        幕后黑手打死不出现,太后的计划就等于是做了个寂寞,仿佛在和空气斗智斗勇。但满朝的文武和宗亲还在被关着,这些人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太后必须给出一个交代。

        太后能够给什么交代呢?

        不外乎是顺势给别人扣帽子罢了。反正她有一宫殿的“犯罪嫌疑人”,里面不少都是她儿子的有力竞争对手,此事不杀,更待何时?

        她儿子的这一刀,绝不能白挨!

        淮王:???

        钱太后无不遗憾地想着,可惜大皇子已经是受害者了,不然就可以直接嫁祸给大皇子和郑贵妃。如今也只好推给皇后了。就说她里应外合,勾结某个有继承权的龙子好了。嗯,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一石二鸟,不,三鸟,皇后肚子里的孩子根本没有存在的必要。

        至于这个和皇后“勾结”,有继承权的龙子是谁,太后掌握了不少宗亲与外面私联的情报。

        就让她来挑选一下,由谁来当这个“幸运儿”吧。

        ……

        一天的时间匆匆而过,到了晚上,月明星稀,天朗气清。但不管是寒武侯、王将军,还是闻嘲风,都没能从宫中走出来。

        寒江雪也一直没睡,两只眼睛都瞪得像铜铃,大脑异常活跃,不断思考着如果太后真的把这顶大帽子扣在闻嘲风头上,他该怎么帮忙。用遗诏换闻嘲风的安全,可行吗?寒江雪知道自己并没有找到遗诏,但别人不知道啊,尤其是太后,寒江雪就不信她不心动。

        对啊,遗诏!

        寒江雪猛地从床上坐起,激动的当下就去准备了起来,等准备了大半之后,几乎已经是后半夜了。他长舒一口气,就像是一个被放了气的气球,迅速干瘪在了床上。

        疲倦和睡意终于眷顾了他,让他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但就在寒江雪感觉自己只不过是刚刚沾上了枕头边没多久之后,一伙儿宫中的侍卫就冲入了武侯府。

        在昏暗的灯火像个疯了的跳跳虎一样上下攒动地摇曳中,寒江雪从噩梦中惊醒了。他挑起帷幔,看着屋内不知道几时的一片黑暗,长叹了一口气。该来的总是会来,钱太后竟然真的选了闻嘲风下手,他看不起她!

        欺负个病人算什么?有本事去硬刚河王、江王或者肃王啊!

        寒江雪一边这么想着,一边认命接受了这件事,他也算是做足了一定的准备,接受起来就没有那么难。唯一的抱怨只有,钱太后果然是老年人,搞事也只会选在清晨搞。

        别人都困得不行,她却精神抖擞。

        这大概就是她的主战优势吧。

        寒家的侍从拦在门外,狼犬护院与宫中的侍卫握刀对峙,一直到婢女与梵赶到了寒江雪身边,这场简单的拖延才终于结束。

        当侍卫进门时,寒江雪已经换好了官服,做出了一副随时可以与他们进宫的坦然模样。

        深夜来此的侍卫们吏属吼彩卫,和寒江雪此前没什么交集,却也是多少听过寒家这位三少爷的纨绔脾性的。像之前被低吼着的护院拦住,在他们看来才是正常的场面,根本不会生气。甚至他们本以为会被刁难得更狠一点,结果……

        十几岁的少年,就那么理智镇定地坐在那里,既没厉声斥骂,也没有刻意为难,只有一句:“我收拾好了,我们走吧。”

        好像刚刚院中的僵持并不存在。

        或者说,之前的拖延纯粹就是为了让这位少爷换好衣服,体面地离开。他不是不知道自己即将会面对什么,而是他早就胸有成竹,无所畏惧。

        吼彩卫抓了这么多年人,有风骨的不是没有遇到过,但像寒江雪年纪这么小的,却是头一回见。

        “哦,对了,我可以提一个小小的要求吗?”寒江雪反客为主,就仿佛这些吼彩卫不是来抓人,而是请他去宫中做客。

        理论上,吼彩卫也确实是打着请寒虚衔进宫做客的名义,到这一步还不至于用上“抓人”一类比较危险的字眼。

        吼彩卫们直接就被寒江雪问懵了,一脸的措手不及。不过,寒江雪与众不同的配合,让他们也愿意给这位寒家的少爷一些文明人的优待。带头的小队长站了出来,点点头,很是客气地开口:“您请说。”

        “我希望能带上我的婢女一起。”

        与梵一直隐在灯火之后的阴影里,只能看得出来那一身罗裙,很是无害的样子。但保不齐就有人见过她当年上阵杀敌。吼彩卫里有不少人,都是当年寒家军在被拆散后,调剂过去的士兵,她暂时还不敢完全露脸。

        吼彩卫那边沉默了下来,几人来回用眼神激烈商量。一个小队基本分成了两派,觉得可以让寒江雪带婢女的,以及觉得不可以让他带的。

        支持带的人,是觉得寒江雪是武侯三子,太后剑指的却是无夷王,不可能真的与寒江雪为难,那么,寒江雪此时为什么不能带个婢女?支持不可以带的人,则总觉得这事怪怪的,他们拿人这么多年,见过哪个嫌疑人还能讲条件的?

        最终,因着早上那些宗室也有带人进宫的先例,寒江雪还是成功带上了与梵。她这才从阴影背后走出,垂首跟在寒江雪身后,宛如一个老实本分的影子,让人对她的警惕降到了最低。

        一行人就这样进了宫。

        被请进去的人还有不少,除了寒江雪以外,他在轿子里听到了其他吼彩卫的声音。他们之前是分头行动的,又在差不多的时间一同回了宫中复命。

        负责带寒江雪这边的吼彩卫小队,本来是被所有人同情的存在,觉得这队运气不好,才抽到了这么一个难搞的任务。寒家那个三少爷,绝对算得上是今晚的刺头之首,就像是河王家的世子闻嘉泽一样,想要把人带来可不容易。但他们没想到,这一小队的人回来时,看上去如此轻松。抓闻嘉泽的那一小队可谓是焦头烂额,据说还受了伤。

        负责抓寒江雪的队长,在来的路上就已经想明白了,寒江雪这么老实,完全就是有恃无恐啊。

        钱太后不可能真的弄死寒江雪。请寒江雪来“做客”,一方面是因为确实有宫人与寒江雪联系了,不调查一下不行;另外一方面,则估计是想趁势卖好给寒武侯,看,虽然你儿子有嫌疑,但最终我还是放了他哦。

        不过是顺带手的事,寒江雪自然没什么可怕的。

        寒江雪在轿子里面听说太后抓了不少人后也就明白了,事情没他想得那么糟,太后要陷害的不一定是闻嘲风,他们只是遍地撒网里的倒霉蛋。

        真正被太后重点捞起来的鱼,指不定是谁呢。

        然后,这些被私联的外人,就被分别关在了不同的房间。皇宫里据说有九千九百九十九间半的房子,空间大得很,关多少人都没有问题。只有和王世子闻嘉泽宛如狗子拆家一样,始终不肯消停,他鬼哭狼嚎的声音连寒江雪都能听到。

        寒江雪很想去安慰一下这个才和好没多久的小伙伴,奈何他和与梵都出不去。

        想要闻嘉泽听到,就要像他那样大声地喊回去,而且还不一定开了口就能安抚住他,这让寒江雪一时间有点犹豫,到底要不要丢脸地喊回去。

        好一会儿之后,寒江雪才克服了障碍,想着丢脸就丢脸吧,至少不能放任朋友这么一直害怕下去。

        “嘉泽?”

        “嘉泽?”

        “嘉泽?”

        一声比一声大,寒江雪在试探了两三次后,也总算放开了自己。

        “能听到吗?”

        “不要担心,没事的。”

        “哪怕真有事,也先存好精力。”

        闻嘉泽:“!!!小雪,呜呜,我真不是故意不说我醒过来的事啊,我就是不想写作业啊,什么时候不想写作业就要被这么大阵仗地关起来了啊,我好惨啊。这要是被别人知道,我闻嘉泽以后还怎么在雍畿混?”

        寒江雪:“……”就,你喊这么大声,全世界不可能不知道啊?

        寒江雪都不知道该说河王世子是傻人有傻福还是什么的了,虽然他这么一喊,丢脸又社死,但好歹是第一时间讲清楚了,他醒过来没报上去,只是因为作业,不是有什么阴谋诡计。

        就,这种事,放在任何人身上,都不太可信。

        但如果做出这种事的是闻嘉泽或者寒江雪这样的纨绔,又让人不自觉地会觉得,好像也不是不可能。意料之外,情理之中,他们确实就是这么不靠谱。河王老得这么快,完全就是被这傻逼孙子给坑的吧?

        不等闻嘉泽继续社死,他终于被带走了。

        天地之间,一片清净。

        像闻嘉泽这样被带走的人还有不少,来来回回的,寒江雪和与梵都一一记在了心里,直至天边彻底大亮。

        然后,就轮到了寒江雪。

        来带寒江雪的,依旧是熟悉的吼彩卫,对方直接默认了与梵和寒江雪是一体的。

        主仆二人出来时,一起齐齐回身,看了眼关过他们的排房,默契的算了一下以目之所及的排房规模,一共关了多少人。然后,他们便上路了,走过了朱红色的宫道,看到了金黄色的琉璃瓦。清晨的皇宫里,几乎是看不到什么人的,只有一片历史沧桑的孤寂。

        说实话,还挺有意境的,要不是此时这个情况,寒江雪甚至想找他姐给他画幅以深宫为背景的工笔画,留到后世一定很有意思。

        寒江雪最终被带到了他对这座皇宫唯一熟悉的地方——无为殿。

        看到是这里的时候,寒江雪就彻底放下了心。果然是皇帝在搞事啊,他就说嘛,皇帝不可能不趁机做些什么。而只要皇帝是清醒的,他就不会有什么危机感。

        皇帝确实等在里面,等着先安慰一下受惊的寒江雪,结果……

        “你都不害怕的吗?”

        寒江雪死鱼眼迈过门栏,对皇帝道:“臣该害怕什么?”太后哪怕真的发疯,不顾他爹要搞死他,他还带了与梵呢,与梵的身手不一定能帮他反杀,但带着他逃跑还是可以的。皇宫这么大,大不了就和太后玩躲猫猫嘛。

        皇帝长叹一口气,认命抬手,拿下了自己腰带上的荷包,对屏风后面的人说了一句:“你赢了。”

        这时,这才从屏风后面,走出来了一个身着劲装的高挑美人,星目剑眉,英姿飒爽。寒二行云流水一般,一手接过皇帝的荷包,一边给弟弟使了个眼色,她就知道他不会害怕的。

        弟弟……

        弟弟心想,美女你谁啊?我认识你吗?

        寒一世惊恐地睁大了眼睛:“我是二姐啊,江江,你不会真的不认识我了吧?”

        寒江雪这才笑了起来。

        他确实不记得他二姐了,但小时候的记忆已经看的够多的了。寒二和她过去比起来,其实相差不大,只是长开了,变得更高更漂亮,也更黑了一点。带着野性又富有攻击性的凌厉之美,气场强大,自信耀眼。

        “好了,我们快速说一下,一会儿就轮到你了。”皇帝狠心打断了寒家姐弟重逢的感人场面,要说什么都可以留在后面说。

        现在的重点是交代发生了什么。

        太后的打算,皇帝这边其实一直都很清楚,他知道她不会只甘心反向洗白自己,还会在洗白后钓出幕后黑手。而如果钓不出来,那太后就会选择嫁祸给别人。

        好吧,这些都不是闻云幛这个咸鱼自己猜到的,是寒二和宋栗说的,她们还给了皇帝一个建议,将计就计,先顺了太后的意。

        “能钓出幕后黑手自然好,”寒二哪怕是在皇帝面前,也表现的很自然,没什么拘谨的,她一边说,一边给弟弟剥橘子,酸酸甜甜,汁水清亮,这贡橘在外面可吃不到,“钓不出来,那就送太后一段反省。”

        寒江雪:“!!!”

        在他觉得太后已经够可怕的时候,没想到他姐才是最可怕的。

        寒二耸肩,把晶莹剔透、扒好的橘子瓣,她一口,弟弟一口地分吃了个干净:“我们这是阳谋好吗?太后要是只想钓出幕后黑手,我们多配合她啊。不只是宗亲有问题,连朝臣也该怀疑啊,让他们出去通风报信,就能看看他们有没有联系外人,和太后是一个手段。可疑目标,我这边已经重点记下来,准备后面再慢慢排查了。”

        问题就是,太后钓不出来,便想搞点别的事啊,真让她陷害成功了,那还得了?皇帝作为正义使者,自然也只能“勉为其难”、“忍痛”对养母动手了啊。

        这年头,做什么都讲究一个师出有名。

        皇帝最后也不可能真的搞死太后,或者罢黜她,在大启孝道还是很重要的治国方针。但至少皇帝可以用这种理由,请太后“静养”一段时间,在这一回中被太后得罪的群臣肯定会同意。虽然是皇帝做主关的人,但大家肯定会以为是太后的主意。

        而只要理由正当,哪怕是草霜卫,也没有办法擅自轻举妄动。

        “我们这完全是把选择权交给了太后,她没有后面的歪心思,那我们的计划就是一纸空文。”寒二做事和她爹那真是一脉相承,他们会给人机会,除非对方自己不要。

        “太后想要陷害谁啊?”寒江雪好奇道。事实上,到了这一步,他也只听明白了二姐和皇帝的目的,却没搞明白他们要怎么达成这个目标。好比,太后准备怎么陷害,而他们又该如何破局。

        寒二擦了擦手,非常诚实地摇了摇头:“不清楚啊,不过无所谓的,不管她想怎么陷害,都不会成功。”

        寒二用的是一招再阳谋不过的手段,早就埋好了伏笔,不管太后怎么样,都赢不了的。

        目前他们能够知道的,只有太后想要下手的三个主要目标,皇后、河王以及无夷王。一个孕妇,一个老人,一个病人。老弱病残孕,太后这是专盯着好欺负的往死里整啊。

        皇后那边,还不知道太后发现了什么,但河王的把柄却是显而易见的——他孙子闻嘉泽,他早就醒了。

        皇帝都表示震惊,他是还去过河王府的,并且还目睹了河王世子差点被下药,闻嘉泽怎么就醒了呢?什么时候醒的啊?为什么不上报呢?他还一直挺担心这个大外甥的。

        寒家姐弟不敢说话,也不敢解释,因为怕和河王准备好的词对不上。

        至于闻嘲风的把柄,那就是他给寒江雪的平安信了,他做这事时,好像根本没准备藏着掖着,就那么直白地趁着宫人给宗亲送膳的工夫,随便贿赂了一个宫人,让他去给寒江雪传了个消息,其手段之粗糙,仿佛生怕别人不知道一样。

        “你这个小伙伴……”寒二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在和弟弟暗喻着自己的未尽之言,是不是不太聪明?

        寒江雪也不知道闻嘲风在想什么。

        然后,就轮到寒江雪被带去太后那里了。太后也没选什么特别远的地方,或者说是在皇帝的坚持下,选在了无为殿前面的光明殿。在那里,太后、闻嘲风,还有寒武侯等相关人员,都已经早早地等在了那里,最后去的是皇帝,他亲自带着寒江雪一起跨过了门槛。

        皇帝一进门,就唉声叹气:“母后可找到伤害淮王的凶手了?朕真的觉得是外人所为,咱们家人之间怎么会互相伤害呢?”

        寒江雪被皇帝说来就来的演技折服了,佩服佩服,失敬失敬,没想到你还是个演员。

        钱太后端坐在上首,不高,偏瘦,整个人看上去就是那种精神矍铄的小老太太,和她那个大胖儿子形成了非常大的反差。她头上的装饰也很朴素,只有一些黑色的羽毛,仿佛她至今还在为先帝哀悼。

        钱太后的脸上有两道法令纹,让她整个人看上去都不太好相处。但在看见寒江雪后,她还是勉强挤出了一个笑容。神奇的就是,当她笑起来的刹那,真的会感到一种真诚的愉悦。

        而你就会不自觉地反省自己,之前的第一印象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甚至会因为误会了对方,生出一定的补偿心理。

        这大概就是宫斗的胜利者了,把心理战这一块属实是玩明白了。

        寒江雪上前行礼,别人给皇帝行礼,一群人拜来拜去,好不容易才结束。在一片混乱之中,寒江雪总算找到了机会去看自己的小伙伴。

        闻嘲风长发披肩,盖着绒毯,全场最怕冷的就是他。他面色苍白又阴柔,抿着唇,坐在轮椅上,假装不良于行。见寒江雪看他,他也直接看了回来,一副虽然精神不济,但依旧因为见到朋友而感觉开心的样子。

        总之就是一家子演技派,寒江雪不由地想,你们怎么不去冲击奥斯卡,为国争光呢?

        闻嘲风这边……其实还一直在等着寒江雪的表扬呢。他的报信,就是故意暴露的,收买宫人,也是为了不让他在宫中真正的内应被发现。而他做这一切,就是为了给太后一个机会,请寒江雪入宫。他估摸着寒江雪在宫外一定很焦虑,看不到人就会一直焦虑。

        寒江雪不该如此,他该开开心心的。

        那不如就给寒江雪一点存在感,闻嘲风一个劲儿地给寒江雪传递眼波,怎么样,现在参与进来了,看到我和你爹都没事,开心吗?

        寒江雪:……他、好、开、心、啊。

        想打人的那种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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