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忽闻即将英年早婚的“噩耗”,但这件事完全没有打消寒江雪可以逃课出游的美好心情,激动得好几个晚上都没睡好觉。
毕竟他也是挺想和闻嘲风在一起的,只是在一开始的人生规划里,没有只是接个吻就必须得结婚的“常识”。事发突然有点懵,等后面冷静下来了再仔细一想,也不是不可以。尤其是在看到闻嘲风的喜悦是如此地溢于言表之后。
前往无夷州的队伍很快就组建了起来,一开始闻嘲风的计划是随机选个幸运山来开嘛,现在变成了定点开武曲山,闻氏宗亲知道,幕后黑手肯定也会知道。哪怕有翻雪卫驻守,他们也还是要尽快动身,免得对方真的提前销毁证据。
而在队伍准备好之前的几天……
寒江雪在寒夫人的瞪视下,还是该干嘛就要干嘛的,准确地说是背起书包,去国子监上学。
国子监,大启的最高学府,同时也是最高教育管理机构,坐落于很接近西城区的成贤胡同。前面就是各部门的衙署,旁边则矗立着地标性建筑雍畿书塔。据说国子监建筑的前身,就是某个被抄了家的王爷府邸改的。学习环境优渥,交通便利,堪称得天独厚,是不知道多少学子的梦之摇篮,也是寒江雪的此生大敌。
他一个活了两辈子的成年人,为什么还要上学呢?寒江雪不理解。
1114在打游戏的间隙,不忘吐槽:【你终于想起来你上辈子还是个成年人了吗?】
准确地说,上辈子的寒江雪可是个事业有成、雷厉风行的霸总。但是这辈子呢?真的超幼稚的,咸鱼得非常彻底。1114最近在自己的虚拟空间里挂了一个相框,里面只有一张空白的蓝图,那是他本来以为自己会和寒江雪一起争霸这个世界的梦,现在它死了。==
【如果有条件,谁还不想当个宝宝了呢?】寒江雪不以为耻,反以为荣,他就是想过一下这样闲散又纨绔的生活,怎么了?犯法吗?
一人一机没有插科打诨一会儿,马车就停在了方伯甜饮的大门口。
方伯甜饮随着这两年的疯狂扩张,已是遍布全国各大主要城市,且像在雍畿这类城市更是开了不下几百家。只国子监附近就有两家普通店和一家高端店。针对的客户群体各不相同,但赚钱的方针目的是一样一样的。
众所周知国子监的入学条件,要么家世好,要么学习好。
前者有钱,后者缺钱,但随时有可能因为一场科举而举家腾飞。方伯的打算,就是既赚前者的钱,又赚后者的名气。高端店开给有钱的纨绔子弟,普通店开给寒门出身的才子,都不一定是要对方消费,来勤工俭学也是可以的啊,他们开的薪酬超大方的。一旦对方金榜题名,他们这店可就是进士都来打过工的大吉之店了。
寒江雪如今对方伯甜饮已经是完全不管的状态了,并且在逐步撤股,准备彻底撒手。还是那句话,他真的……不缺钱,也没有想过要在古代大展宏图,发展什么商业帝国,他就是想给白玉院的人帮个忙。成功之后,就该身退了。
照例在买好甜饮之后,寒江雪这才拖拖拉拉、不情不愿地走进了国子监,找到了国子学上自己的座位。
嗯,就叫国子学。
国子监里分国子学、太学、广文馆……律学……算学等等等。讲的都是大同小异的内容,区别只是听课的学生不同。
当然,负责教他们读书的夫子也是不同的。
国子学的生员,都是三品及以上的国公子孙,或者从二品以上官员的曾孙,简单来说就是寒江雪、向小园和闻嘉泽这样的顶级衙内,从小就被各个高官包围;太学则是五品及以上郡县公子孙、从三品以上官员的曾孙;以此类推,最后的律学、书学和算学,教的才是八品及以下的庶人子弟。(来自百度百科)
但是说实话,从每次考试的平均分来说,国子学的这帮人,未必就能考过后面的布衣。甚至要不是有向小园拉高了整体的分数,他们会被比得更难看。
寒江雪和闻嘉泽最初的主要矛盾,就来自他们对待后三学的态度。
这里必须得说一下,当时向小园还没有转学回雍畿,国子学真的输得很难看,而且是次次输。
闻嘉泽这位小世子,有着很多养尊处优的衙内通病——输不起,他身边的人也不会告诉他,你输不起之后找别人麻烦是不对的,只会想尽办法地哄着他。这样也就有了闻嘉泽总是去找人家布衣学子麻烦的糟心结果。
寒江雪呢,标准咸鱼,从不会觉得考不过有什么好屈辱的,人家比他用功、还比他努力,要是这样都考不过,那还有没有天理了?
闻嘉泽觉得寒江雪一点集体荣誉感都没有,寒江雪则觉得闻嘉泽脑子有疾。
两人第一次在国子监发生冲突,就是在闻嘉泽又去找后三学的生员麻烦之后。寒江雪刚巧路过,看不过眼,便拔刀相助说了句:“李时珍说,故脑残者无药可医。闻兄,你来给我解释一下呗,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两人当时年纪都不大,一个十岁,一个十一岁。
十一岁的闻嘉泽多了解寒江雪啊,他觉得寒江雪就是在骂他脑残,当下就转移了对后三学的仇恨到寒江雪身上。
两方……开始原地吵架,看上去好像要动手了,但一直到国子学的博士赶过来,两人也没有真的打起来,不过确实吵得很有碍观瞻就是了。
国子学的夫子分三种,博士、助教以及直讲,都是正儿八经的朝廷官员,其中尤以博士为最,正五品。当然,在国子学的生员眼中,他们对五品是不太看得上的,谁家不是三品以上?但博士的威严还是在的,寒江雪在心里一直暗搓搓的把对方对标的是年级主任。
国子学博士有五个,那次来的正巧是其中最严厉、家世背景也最大的一个,分分钟镇压了寒江雪和闻嘉泽。
十岁的小学生寒江雪还在狡辩:“我可没骂他,我是在和他讨教学问,是他自己误会了。”
十一岁的小学鸡闻嘉泽气得脸都红了:“你胡说!你明明就是在骂我!”
寒江雪:“我骂你什么了?”
闻嘉泽:“你、你……”
两人谁也不服谁,差点在博士面前又打起来,最后不得已只能叫了家长。寒夫人和河王世子妃一同进门,看见彼此那熟悉的面孔,都不免有些尴尬。同时开口:“我家孩子又给你们添麻烦了。”
那真是从小掐到大,进了国子监也不安生。
在国子学博士面前,两位夫人都是客客气气、温温柔柔的,等转头带着孩子一回家……一个追着儿子打“谁允许你用医术骂人的?”,一个哭天抹泪地对老河王说,“请公公责罚,这孩子我是教不了了,他竟然学会欺负同学了”。
总之,两人都没得到什么好,被罚之后再回国子监,梁子就结大了。
一个非要欺负后三学,一个非要护着。后三学的布衣学子夹在中间,很是为难了好些年,哪个都不敢得罪,但又好像莫名其妙地成了“祸水”。
事情的转机一直到向小园出现,他的学问很是给国子学的衙内们长了脸,闻嘉泽也就没那么大怒火了。
再后来寒江雪和闻嘉泽一同休学了小半年,回来之后,他们各自的小弟还在战斗,他俩已经握手言和,没有然后了。国子监的两大“势力”合二为一,改为一起和国子学的夫子斗智斗勇,达成了只有夫子受伤的世界。
又是两年匆匆而过,听说寒江雪即将出京,国子学的博士激动得差点要去放鞭炮,结果没想到转脸就看到了坐在课堂上的寒江雪。
就,什么时候这么爱学习了呢?一般出门之前,不都直接请假的吗?
寒江雪趴在桌子上无精打采,他也不想来啊。但是他娘说了,只要学不死,就得往死里学,哪怕是动身出发的前一天,他都必须得待在国子学的课堂上。
不过让寒江雪最诧异的还是向小园:“你为什么也在这里?”不是快要准备殿试了吗?不在家里备考,跑来学校干什么?
“家里学不进去,还是国子学的氛围好。”向小园实话实说。
寒江雪和闻嘉泽:“……”我们为什么学得这么苦?就是因为群体中出现了你这种变态卷王啊!
在寒江雪被四书五经折磨得要死要活的时候,闻嘲风也抽空低调地到了国子监。国子监祭酒(校长)亲自带人出面来迎接,胆子都快要吓没了,不明白无夷王突然造访的原因,只能小心翼翼的应对。虽然人人都说无夷王最近两年变好了,但国子监祭酒却是闻嘲风的人,他很清楚自己主子只是变得更善于伪装了。
以及是的,国子监祭酒其实是闻嘲风的人,这老头也是当年的无夷王妃安插的探子,没想到一不小心就做到了国子监祭酒。
闻嘲风来此的原因很简单,希望找到一个既能满足寒夫人提出来的让孩子带上作业的要求,又能让寒江雪因为不写作业而开心的共赢方法。
那就是……
“我希望你们能够在最近的一段时间内,暂时不要给生员布置作业了。”闻嘲风微笑着看向几位夫国子学博士“这种小事你们肯定能够做到吧?”
几个博士面面相觑,能做到是能做到,但是为什么?
闻嘲风自然不可能解释这是为了让我在“亲娘”和爱人之间取得一个平衡,只能继续微笑:“殿试之前,还是让大家放松一下吧。”
“您说得对。”除了向小园并其他几个考上的,其他人也确实该休息一下了。
闻嘲风见目的达到,就施施然的起身离开了,并不打算告诉寒江雪他来过,只想当一个无名英雄。既能如愿举行婚礼,又能不让爱人饱受作业之苦。啊,他可真是个小天才。
不过,寒江雪最终还是知道了,有个后台的感觉可太爽了,美滋滋。
这种好心情一直维持到了他们启程出发前往无夷州的当天,面对宛如万丈高楼平地起的作业,寒江雪整个人都有些恍惚,国子学不留作业难道是他的幻觉吗?不,不可能!他只能小声地问他娘:“夫子没有布置作业啊。”
寒夫人露出了一个慈母般的笑容:“娘当然知道啊,这都是娘给你布置的,开心吗?”
寒江雪超委屈的,但是又不敢不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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