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王美兰口中得知了前因后果,赵军眯着眼睛、抿着嘴、憋着笑。
随即赵军敏锐地发现到问题,便问王美兰说:“妈,这里头有没有小巧事儿啊?”
在王美兰的叙述中,给自己爹上供的没有李小巧,可赵军回来的时候,明明看李小巧也红着眼啊。
赵军一问,王美兰想起了李小巧那一出,当即把李小巧作妖的事也和赵军说了。
赵军听完,不禁暗自摇头。老李家这一辈就没有等闲人,李宝玉就算是相对“平庸”的了,长大后的李小巧没有李如海那么能作,但也差不太多。
但这说的是赵军上辈子的李家兄妹,这辈子的李如海得到了“更好的成长”。而随着家里条件变好,赵军也不知道李小巧最终会变成什么样子。
一夜无话,第二天也就是1987年的12月17号星期四。
赵军起来时,赵有财就已经醒了,赵把头今天的状态似乎比昨天还要好。虽看起来有些虚弱、时不常地还咳嗽两声,但大体上却是没问题了。
“儿子。”赵有财声音沙哑地喊了赵军一声,赵军微微一怔,回头看着从被窝里起来的赵有财说:“爸,屋里冷,你先别起来了。”
一宿过去,炕没刚烧完那么热乎,屋子里也不太暖和,赵军怕赵有财再着凉。
“没事儿,儿子。”赵有财一口一个儿子叫着,赵军心知他爹又是没啥好事儿,便拽过赵有财的棉袄、棉裤,道:“爸,你要起来,你就赶紧穿上。”
说完,赵军起身到门后,背对着赵有财从棉猴兜里掏出一沓钱来。
赵军想了想,从中抽出两张大团结,回身时见赵有财正在蹬棉裤,赵军过去帮赵有财抻了下裤腿,然后将二十块钱塞在赵有财敞着的棉袄怀里。
“这……”赵有财惊讶地看着赵军,却听赵军说道:“爸,我跟我张叔给你请了一个礼拜的假,这几天你就搁家好好养着吧。完了乐溜达,就在屯子里溜达、溜达,那个……这二十块钱是儿子孝敬你的,你愿咋花就咋花。”
“我……”赵有财看着自己怀里的两张大团结,想说的话都被赵军堵了回来。等他拿起钱时,赵军早就溜了。
拿了几张卫生纸攥在手里,赵军出门去上茅房。
当赵军方便完提裤子的时候,就听自家方向传来声声狗叫。
“谁一大早晨就来了?”赵军眉头微皱,从茅房出来往家走,却见马洋正在自家门口探头探脑。
一看赵家房门推开,王美兰从门里往外走,马洋转身就要跑。
“站那儿!”赵军将马洋叫住,看着跑到自己面前的马洋,赵军嘴角一扯。
还不等赵军说话,马洋就从兜里掏出一把零钱。
这把钱连个五毛的都没有,最大的是两毛的纸币。
“军哥,这是六毛五。”马洋将钱扣在赵军手中,道:“你查查。”
“查什么查?”赵军冲他一摆手,道:“走,跟我进屋。”
“我不进去了,军哥。”马洋向后退了一步,并摆手说:“你别跟我叔、我婶儿说这事儿。”
“行,那你搁外头等我吧。”赵军冲马洋一点头,然后转身就往院里走。可刚走出两步后,赵军又回头问马洋说:“有黑的、有蓝的、有红的,你要啥色儿的?”
“红的。”马洋嘿嘿一笑,赵军往后退了两步,胳膊肘轻轻一点马洋,问道:“你给谁买的?”
“我……我那啥……”马洋吭哧瘪肚地说:“给我妈买的。”
“我大娘能带了红的么?”赵军道:“我给她拿个黑的得了呗?”
“不得,不得!”马洋脑瓜摇的跟拨浪鼓似的,对赵军说:“她就喜欢红的。”
“呵呵……”赵军呵呵一笑,深深地看了马洋一眼,然后快步回到自家屋里。
赵军从挎兜子里掏出昨天买的那堆发卡,从中取出一个黑色的塞进抽屉里,这个是给王翠花留的。他老丈娘那人挺古板,上辈子一过五十就把长头发剪短了,而且穿衣服从来不沾太新鲜的颜色。
然后,赵军又挑出一红、一蓝两个发卡,红的是马洋买的,蓝的是他替马洋圆马玲的盼望。
这样既不坑马洋,又不让马玲失望。
“妈。”赵军一手拿着俩发卡,一手拿着其它打卡出来,到外屋地把一堆发卡交给王美兰说:“这是我给你们买的发卡,你跟我老舅麽,你们分了吧。”
说完,赵军拿着俩发卡从屋里出去见马洋。
“军哥!”马洋惊讶地看着赵军手中的发卡,问道:“这咋俩呢?”
“那个给你姐。”赵军此话一出,马洋一把将发卡拿过,双手将两个发卡分开,一脸喜色地看着那个红色发卡,嘴上应付赵军说:“行,我帮你给我姐捎过去。”
“不是。”赵军抬手推了马洋一把,指着马玲手里的蓝色发卡说:“这个……你就说是你给你姐买的。”
“那是干啥呀?”马洋一脸疑惑地看着赵军,赵军嘴角一扯,没好气地说:“你姐要过生日了。”
“哪天呐?”马洋再问,赵军长出一口气,说:“冬月初十。”
“冬月初十是哪天呐?”马洋还小,他不记农历。
“三十号!”赵军道:“这个月三十号。”
说完,赵军指着那蓝色发卡叮嘱马洋说:“你就说,这是你花钱给你姐买的,让她高兴!你还不懂吗?”
说到此处,赵军看着马洋那舔狗样子不禁有些来气,于是便阴阳怪气地说:“你都给你妈买了,你还不得给你姐买一个吗?你忘了你一下生儿,你姐就抱你……”
“我一下生,我哪能记着呀。”马洋小声嘀咕一句,见赵军一瞪眼睛,马洋吓得一缩脖子。
“回去吧!”赵军当然不能打小舅子了,只是气这小子没出息。
可这时马洋没走,他又从兜里掏出一把零钱。
这把零钱更零,连个一毛的都没有,最大的是五分的硬币。
“你又干啥呀?”赵军问道,却见马洋把零钱递向他,说:“军哥,这发卡我给我姐买,这是三毛七,我还差你三毛八……”
“两毛八!”赵军大声打断了马洋的话,这孩子开头一句话,说得还挺懂事,让赵军心里的气瞬间消了。
可随后马洋的算数让赵军无奈,他把马洋攥零钱的手推开,问道:“六毛五抛去三毛七,是三毛八呀?”
“两毛八,两毛八。”马洋陪笑道:“哥,你看你咋还急眼了呢?那我多给你一毛还不好啊?”
“我……”赵军无奈地叹口气,道:“我不要你钱都行,你得好好学习呀。”
说着,赵军想起了马玲跟自己说的事,于是便道:“你不还说要考高中呢吗?”
“我不考了,军哥。”马洋很自然地收回了当初的豪言壮语,赵军也没办法,不是自己亲弟弟,即便是小舅子,赵军也不能说太重的话。
“行啦,行啦。”赵军冲马洋一摆手,说:“快回家去吧,外头怪冷的,”
“哎,军哥,我回去了哈。”马洋向赵军挥手,道:“该你六毛五,等我卖了兔子还你。”
赵军撇嘴,这小子这话,就好像屯里人去小卖店赊东西时,总会说“等我卖粮了还你”。
看着马洋小跑离去的背影,赵军无奈摇了摇头,转身往院里走去。
他刚进自家院子,就听西院传来李宝玉的声音:“哥哥,你来!”
赵军抬头一看,就见李宝玉、李大勇都在院子里,此时的李宝玉正向赵军招着手。
“叔。”赵军翻墙到西院,跟李大勇打声招呼,就见李大勇笑道:“走,军。”
说着,李大勇转身向后院走去。
“嗯?”赵军微微一怔,看向李宝玉问道:“咋的啦,宝玉?”
“你来,你就知道了。”李宝玉笑着揽住赵军,哥俩跟着李大勇去了后院。
自赵家狗越来越多,家里院子放不下,就给李家养。
如今李家前院四条狗,后院一个花妞妞,还有三只豺。
当赵军当后院时,不由得一怔,一时间有些难以相信自己的眼睛。
当初抓回来的三只豺如今已经大了,在入冬之前,张援民亲自动手弄了个长三米、宽两米、高两米的大号铁笼子。
笼子上铺杆蓬草,然后将在山上捡回来三截空心树桶塞在笼子里,这个可容豺钻进去御寒。
此时赵军只看到两只豺,看体型应该是那两只公的,母豺应该还在树桶里休息。
当赵军过来时,两只豺正在笼子西边舔铁笼子呢。
它们这种行为,跟大冬天在外头舔铁栏杆是一样的,舔不好舌头容易粘上。
但这两只豺明显不是刚舔,已经舔得笼子上铁条挂了一圈冰,如此再舔,舌头就粘不上了。
“这是干啥呢?”赵军向前走去,想看看这是怎么回事。
看到赵军过来,两只豺猛地转身,脊背弓起、背毛炸立,呲牙向赵军发出示威的叫声。
赵军没理它们,而是看着趴在笼子那头的花妞妞。
“妞妞。”赵军叫了一声,花妞妞起身向他摇着小尾巴。
赵军走到花妞妞跟前,看着小母狗右肩、右胯上的毛都湿的打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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