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烬冷哼了声,“若真想谢本王,你便该好生保重自个,好好的一双手,被你糟蹋成这样,你可还记得本王对你说过何话?”
云莺抿了抿唇,将嘴里的血腥气咽了下去,语气低弱:“记得,身体发肤受之殿下,莺莺不该随意损伤。”
今日,她最该感谢的便是殿下,她那样卑微的身份,哪里值得殿下如此大费周章的去保全她,连去岁入京的邻居都收买了,殿下背着她,还做了多少事。
原来当初殿下带她回京便想到了兴许会有今日之祸,才为她改头换面,若非有了那层身份,她怕是连侍妾也做不了,哪能成为侧妃。
裴烬睇了她一眼,“你知道就好,走吧,回府。”
“殿下,我能见见银筝吗?我想看看她如何了。”方才之粗略的看了一眼,便觉这银筝进的气都没出的多,就剩下一口气吊着了。
“本王已命人将她抬回王府了,她也是受了王府牵连,王府想照顾她也是情理之中。”
云莺屈了屈膝,“多谢殿下,莺莺还想去给贵妃娘娘道谢。”方才若非贵妃娘娘,银筝还要饱受折磨。
“改日吧,今日大家也都累了,你受封侧妃,改日你本该正式入宫谢恩。”
裴烬如此说,云莺便也没多说什么,点了点头,随着秦王一道出宫,在宫门口,云莺瞧见了等着的永康侯世子和潋月姐。
“抱歉,今日连累你们了。”云莺在人前,甚至不敢喊一句潋月姐。
云潋月摇了摇头,“无碍,只要你好便可。”
梁云川如今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但许多话也不便说,只拱了拱手,“殿下,今日之事改日再叙,便不耽误殿下了。”
“去吧,今日之恩,本王铭记于心。”
“殿下客气。”
梁云川扶着云潋月上了马车,安抚的拍了拍她的手,“今日你受委屈了。”
云潋月摇了摇头,有些苦涩的笑,“爷,孩子们可好?”她并不在意这些微末的委屈,她只怕孩子出事。
“你且放心,孩子都好的很,如今在母亲那待着,此事回去之后再议,我不会让你的委屈白受。”
梁云川攥紧了云潋月的手,他也是今日才晓得,原来贺氏竟是太子的人,果真是他看走眼了。
云潋月感动的点了点头,可心中却无甚波澜,贺氏是世子夫人,又有贺家撑腰,世子爷又能拿贺氏怎样呢?她的委屈,终究还是只能受了。
云莺回到芳菲苑便找去东厢房找银筝,凝珠在守着,医女还在,银筝尚且昏迷着。
“见过侧妃娘娘。”如今云莺是侧妃了,可以称一句娘娘了,这本是极其高兴之事,可是瞧见银筝苍白的脸色,云莺如何也高兴不起来。
“医使大人,她身上的伤如何了?”
“唉,说是遍体鳞伤也不为过,尤其是后背的伤口,深可见骨,不过好在是皮肉伤,养养便好了,并无内伤,只是身上要留下疤痕了,很难全数消除。”该医女上次也为被凌虐的那些姑娘们看过伤,比起那些姑娘,银筝身上的伤倒也还算是轻的了。
一时之间,云莺不该是高兴还是难受,高兴是银筝的命保住的,难受是她身上要留下疤痕,这对一个女子来说,是极大的打击,谁愿意自个身上留下疤痕啊。
“多谢大人,你们先退下吧。”云莺不愿当着她们的面红眼。
等门被合上时,云莺终于没忍住眼泪,似珍珠般往下落,跪倒在床榻前,看着银筝毫无血色的脸呜咽,“对不起,都是我害了你……我不该让你来上京的,你若是在扬州,便不会出事了。”
“我若是让你在王府住着,你也不会出事,都是我的错……”
“是我护不住你,还连累你受伤……”
云莺埋头在衾被上哭到喘不上气来,巨大的自责笼罩着她,银筝与潋月姐,都是被她连累的,为何她总是拖累别人。
原先被裴烬用帕子包裹着的指尖蹭掉了帕子,磨到了衾被上,又渗血了,她却丝毫没有注意到。
云莺也不知哭了多久,似乎连眼泪也流不出来了,躺在架子床上的银筝皱了皱眉,缓缓睁开了眼,她看见了云莺,嗓音沙哑:“姑娘……”
“银筝,”云莺泪眼朦胧的抬起头,看着她,“银筝,你醒了,疼不疼?一定很疼,对不起。”
银筝是侧躺着的,她勉强牵了牵嘴角,“不疼了,姑娘别哭。”
姑娘还好好的就行了。
“怎么会不疼,都怪我没用,护不住你,对不起银筝。”云莺的眼泪又来了,泪眼婆娑,连人都看不太清。
“不怪姑娘,是我拖累了姑娘,姑娘没事就好。”银筝忍着痛还笑了笑。
银筝越是如此,越让云莺难受,“这是王府,你安心在这养伤,等你养好伤,我送你回扬州。”
或者是其他地方,总之,无论在哪,都会比她身旁更为安全,从一开始,她就不该将银筝带来上京。
“姑娘,我在这会不会连累你?”
“不会的,你莫要多想,你且放心,今日的仇,我会替你报的,只是对不起,如今我还无能为力,可你信我,终有一日,你受的苦楚,我要他们都加倍偿还。”
汤雅,明康公主,太子……还有敏安,她不信从中没有牵扯到敏安,最初她见到汤雅时便是在敏安身旁,只是她聪明,晓得不自己出面罢了,可这份账,她也要算一份。
“不要,姑娘,那些都是大豫的贵人,你别为了我冲动。”银筝昨日受苦时便晓得云莺的日子有多艰难,连大豫的太子都想置她于死地,银筝更不能让云莺为了她而冲昏了头脑,云莺有秦王护着,日后前途似锦,不该为着她冒险,自毁前途。
“你且放心,没有万全之策前,我不会贸然动手,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咱们要一起看着他们的下场。”云莺握着银筝的双手,那些仇她如今还报不了,可未必永远都报不了。
云莺从未做过伤天害理之事,可旁人却要步步紧逼,非得让她变得面目可憎才能在这吃人的上京存活下去吗?
云潋月回府瞧见两个孩子时,他们正大哭着,侯夫人如何哄也哄不好,她什么都顾不得,越矩的上前抱着他们恸哭起来,差一点点,她便要永远失去两个孩子了。
对不起,方才对两个孩子有过短暂的放弃,云潋月在心里默默地向孩子道歉。
梁云川看的不是滋味,拦住了想要开口的侯夫人。
母子三人抱成一团,云潋月哭着,原先大哭的两个孩子倒是不哭了,安静的缩在母亲的怀里,似乎是等待了许久,娘亲的怀抱。
等云潋月哭了好一场,才意识到自己失态了,依依不舍的松开两个孩子,“抱歉,是妾身失态了。”
梁云川递给她帕子,“去洗把脸,母亲,派人去请父亲过来吧。”
梁云川又吩咐了人将贺氏请来,今日这事,势必得说个清楚。
侯夫人还不知发生了何事,方才梁云川的心腹突然将孩子抱到了她的院子,她一打听才晓得贺氏与云氏都不在府里,还正在纳闷呢。
云潋月也不作多想,她净脸时只盼着日后两个孩子身旁能有侯夫人或是世子爷的心腹,别将孩子只交给贺氏抚养。
在众人都到齐时,梁云川吩咐奶娘将两个孩子抱下去,让婢女都退下去,却又将贺氏身旁的两个贴身婢女留下。
贺氏的心跳的极快,双手紧紧地攥着椅子扶手,她怕是,瞒不住了。
“云川,你这是做什么,有何要紧事?”永康侯也还不清楚今日之事,梁云川要不是有裴烬的指点,他也还被蒙在谷里。
“父亲,母亲,今日儿子让众人聚在一处,是有件事要宣布,”梁云川看了贺氏一眼,斩钉截铁道:“儿子要与贺氏和离。”
“什么?”侯夫人大吃一惊。
连云潋月也诧异的望着梁云川,世子爷要和离?他,他……
贺氏闻言更是猛地站了起来,“世子爷,你、竟如此狠心?”
她还当顶多是训斥她几句,或是夺了她的管家之权,再将两个孩子从她身旁带走,可她万万没有想到,世子爷竟是要与她和离。
两人多年夫妻,竟为了云氏那个贱人要与她和离?
“云川,这玩笑可不能开啊,”侯夫人站了起来,走到梁云川身旁,“贺氏与你是结发夫妻,多年来虽说没有为你诞育子嗣,可好歹是操持着一家子,你是为了何事要如此决绝?”
这么多年,贺氏迟迟没有生育,梁云川都没有想过和离再娶,如今这又是为何呢?
“母亲,今日儿子才晓得,贺氏竟是太子之人,为了太子的大计,她竟用一双孩儿胁迫云氏,要云氏替太子做伪证,如此蛇蝎妇人,儿子决不能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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