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莺擦掉眼泪,默默地回身去了厨房,将月饼做好,明日便可以吃了。
云莺递了一个月饼给凝玉,还给了凝玉一百两银票,“明日便是中秋佳节,这一百两给你与凝珠四个丫头分了,就当是我给你们的节日贺礼。”
凝玉手捧着月饼,看着银票不敢接,“主子,这太多了,奴婢们不能收。”
一百两四个人分便是每人二十五两,她们一年的月俸都没这么多。
“拿着,有什么不能收,我给你们的收着便是,我去洗漱歇息,昨日不曾睡好,今日想早点歇息,狸奴太闹腾了,时不时便发出点声响。”
凝玉收下银票,“那今夜将狸奴放在奴婢屋子里吧?主子也能睡个好觉。”
云莺摇了摇头,“不必了,我颇为喜欢它,便这样吧,它向来是闹腾的,若是有个什么动静,你也不必来看,若是有事,我会唤你,明日一早我自个梳洗,喊你了再来伺候,明日是中秋佳节,你也不必太辛劳。”
凝玉颔首应下,“多谢主子。”
主子当真是她遇到过最好的主子了,如此善解人意,体贴下属。
云莺洗漱过后,凝玉下去,带上了门,云莺忙找了一身不常穿的衣裳换上,坐在妆奁前装扮,挽起三千青丝,褪去身上全部的华丽首饰,只用一根布带扎起,越普通越好。
云莺心中是忐忑的,她从未独自在夜里出行,可这一次,她不仅要在夜里出行,还要去一个遥远的陌生之地。
丹州,那是千里之遥的地方,她不知自个能否走得到,但无论如何,她要去试试,她的命,她想握在自己的手中,而不是虚无缥缈的被旁人攥紧。
她不会无缘无故做那样的梦,她如今天时地利人和,连殿下都给了她机会离开,她再不走,岂不是对不住老天爷的警示。
自银筝离开已有一月,她应当已到了丹州吧,只是不知能否找到她,丹州那样大,谁知会遇到什么样的人呢。
她只盼着殿下莫要追来,她心已决,不可回转,即便将她抓了回来,到底也是不同了。
她扮上妆容之后便轻手轻脚的将屋子里的东西弄的乱些,随意放在地上,这样明日一早,殿下兴许会怀疑她被旁人掳走。
她得罪了那么多的人,待殿下一一排查,也能为她争取更多的时辰,只要能拉开一两日,想必她能逃掉。
之后她又找了两件衣裳包上,还有一些干粮,今日做了许多月饼,这些月饼足够她吃上三四日了,她只留了六个给殿下,盼殿下日后一帆风顺吧。
将银票贴身放着,云莺环视一圈屋子,似乎也没旁的东西了。
对了,火折子,这个很重要,毕竟是大晚上,云莺找到火折子带上,最后检查一遍,应当没了。
她忙活到现在,已到了子时,这时凝玉应当睡沉了,连狸奴都睡着了,云莺爬上了窗台,将窗户合上,蹑手蹑脚的走到那日狸奴钻过的狗洞前,为了活命,钻次狗洞怕什么。
云莺仰起头,皎洁的月光洒在大地上,月黑风高夜,正是逃跑时。
恰好今日月圆,月色明亮,她应当能看清路。
她攥紧了拳头,庄子之外,她从未去过,上京之外,她更没去过,此一去,兴许生死难料,待在殿下身旁有危险,可出去外边亦是危险重重,她不是小孩,不会觉着外边样样都好。
兴许她连去丹州的路也找不着,兴许明日便被殿下抓了回来,兴许走出上京便被旁人欺辱,她还要去吗?
去!
不试一次,便永远也无法知晓明日会发生何事,即便有那样多的危险,云莺还是要试一试。
她弯腰扒拉开狗洞,将包袱扔了出去,又慢腾腾的倒钻了出去,钻出去时,还伸手扒拉了下草丛,用草丛将狗洞遮掩住,能拖延多久是多久。
她拿上包袱,从地上站了起来,一个转身,她便瞧见了那个熟悉的人。
裴烬入宫之后直奔紫宸宫,恰好苏皇后也在,虽说还未行册封礼,但都是板上钉钉之事。
如今太子被废,先皇后赐死,太后被圈禁着,朝野上下,彻底被泰和帝收归手中了。
“这个时辰,你怎的又入宫了?”泰和帝看见裴烬便头疼,自然晓得他是来做什么的,这几日磨他要册云氏为太子妃,泰和帝打心底里不太愿意,若是云氏有了子嗣,他还能松动些。
“父皇,母后,儿臣是来请求二位册云氏为太子妃的,父皇您说考虑考虑,考虑的如何了?”裴烬可真是半点也不委婉,单刀直入。
“烬儿,云氏的家世太低了,做个太子嫔已是再三破例,你莫要再为难我,”泰和帝摇着头,不肯答应,“瞧瞧裴澄东宫的姬妾,太子妃是国公府里的,太子嫔也是吏部尚书之女,即便我愿意,百官也不愿,她还有那样的名声。”
这一次妖妃之名,到底她还是背上了,若按家世,她顶多就是太子昭训,破格为太子承徽,即便是太子良媛百官也会置喙,给云氏太子嫔之位,泰和帝已是顶着百官压力了。
裴烬闻言脸色沉了,“父皇,您说云氏家世低便低,她可是为了配合父皇与儿臣,她是有功之臣,您怎能说她的名声?”
苏皇后推搡了下泰和帝,给他使了个眼色,“就是,还会不会说话,没你这样卸磨杀驴的。”
“咳咳,对,我口误,口误,那便不说这个,”泰和帝有些难为情的笑了笑,“但烬儿,她的家世能成为太子嫔已是会被天下议论的,又不曾诞育子嗣,你便不要为难我了。”
“父皇,儿臣的子嗣只会从云氏腹中出,您一日不册她为太子妃,我们便一日不要孩子,毕竟儿臣只想要嫡长子,而非庶长子。”
“哎,你这孩子,你是为难我呢,”泰和帝叹了口气,“你如今是太子,合该有个家世匹配的太子妃,我瞧着信国公家的嫡女便不错,我原本与信国公家的嫡幼女给你定过口头的娃娃亲,谁知她不慎丢了,那你便娶长女程钰也不错。”
泰和帝给苏皇后使眼色,想让苏皇后帮他说话,可苏皇后也是为难。
这时,裴烬一把撩起衣袍,跪了下去,“父皇母后若不答应,儿臣便长跪不起。”
无论如何,他要让莺莺成为他的妻。
泰和帝与苏皇后面面相觑。
云莺的心口扑通扑通的跳,在这看见薛承煦一点也不惊讶,但她仍旧不敢想,他在这待了几日,才等到她出现。
“桃桃,自从我递了信笺给你,我每日都在这等你,你终于想通了。”薛承煦看着那张熟悉又陌生的面庞,是他的薛桃。
云莺有些防备的退后一步,“你想做什么?”
薛承煦被她的眼神伤着了,但仍旧温和道:“桃桃,我来助你离开上京,我安排了运送布匹去定州的镖队,你跟着他们去,可保你一路平安,定州离丹州很近,你便可安然无恙去往丹州。”
“你为何要帮我?”云莺不曾想到薛承煦竟为她做到这样的地步,她原还在担忧怕是无法到达丹州,有了镖队,自然可以安全快速的到达。
“只当是弥补你可好,当初我是想留下你的,我从未想过将你卖入云楼,只是那时我无能为力,你莫要怪我。”薛承煦的眼神里说不出的哀伤,看着云莺满是歉疚。
云莺皱了皱眉,“我从未怪过你。”
那时薛承煦尚且是个孩子,哪来的资格留下她。
“那便好,你信我一回,我不会害你,你跟着他们趁夜离开上京。”
云莺咬着唇,她不知该不该信薛承煦,幼时仅有的记忆里,薛承煦待她倒是极好。
薛承煦见云莺犹豫,下了一剂猛药,威胁道:“你要去哪我都晓得,你若是不听我的,我此刻便去让人禀告太子,让你再也走不了。”
云莺瞪了他一眼,“卑鄙。”
“卑鄙便卑鄙吧,我只盼着你好。”薛承煦苦笑着。
“好,我听你的便是,生死有命。”既然决定出逃,死亦是前路之一,她已别无选择。
“你不会死,上马车吧。”
云莺上了马车,薛承煦紧随其后,在马车上坐下后,他取出一个包袱,“这里有几套与你身段差不多的衣裳,你把你的衣裳给我,你穿着这些衣裳,太子很快便会找到你。”
皇室的衣裳布料与寻常衣裳不同,极其容易辨认。
“还有这是一千两银票和一些散碎银子,你身上的银票莫要乱动,免得被太子发觉。”银票是要去钱庄兑的,云莺身上的银票裴烬若是有心,自然能查到票号。
云莺当真是低估了薛承煦,怪不得他能成为探花郎,果真是面面俱到,足智多谋,不得不服。
“那我用我的银票给你换,你暂时不用便是,过几年风平浪静再用。”云莺取出一千五百两银票递给了薛承煦,她不信裴烬能追查她几年。
“好,我收下,你从包袱里找个衣裳套上,遮住你的衣裳。”薛承煦也不与她客气,有镖队保驾护航,身上有几十两便能顺利到达丹州。
云莺点了点头,翻出一件衣裳穿上。
马车很快停下,薛承煦带着云莺走向镖队,将云莺交给了一个女子,“萧姑娘,舍妹便交托给你了。”
萧飒拱手一礼,潇洒的笑道:“没问题,姑娘,上车吧。”
云莺点了点头,看向薛承煦,“保重。”
薛承煦笑了笑,“你且放心去吧。”
云莺不再多话,随着萧姑娘上了马车。
很快镖队便行进起来,薛承煦站在原地,看着一队人马逐渐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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