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进入木屋,不想一进门就看到一个女人,头发蓬乱,肤色惨白,悄无声息地坐在正对门口的柜台后,双目直直盯着门口看,若不是手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撬动苍蝇拍,很容易被看成一尊蜡像。
因为这人不在预期内,四个男人跟她乍一见面,多多少少都有些受惊。
唐止在室内稍作打量,道:“这是一家客栈。”
前方,柜台紧挨着木梯,木梯通往楼上,进门左手边是长廊,长廊一侧是一个一个的房间,右手边结构对称。
柜台后方的墙上钉着一块木板,上面挂满三排黄铜钥匙,每串钥匙上方都贴着数字,应该是对应的房间号。
木屋内,无论是地板、层顶、墙壁还是家具,都是粗糙的原木制成,到处弥漫着木屑的青气,墙上挂着鹿角、兽皮,装饰天然古朴,如果不是建在荒凉的雪原上,冷冷清清,这家客栈称得上复古,还有几分在现代罕见的自然风情。
女人淡漠地看他们一眼,没出声,不感兴趣地将视线挪开,眼神继续放空,望着门口方向,手上玫红色的苍蝇拍上下晃动。
反正不是招揽客人的态度。
顾萌上前,隔着柜台询问:“老板娘,这里晚上能住人吗?”
女人只道:“几人?”
顾萌看看另外三个男人,答道:“四人。”
女人表情死板,头也不回,仅用苍蝇拍杆探向后方木板,背后仿佛长了眼,精准无误地挑起一串钥匙,塑料杆一斜,手一收,一把黄铜钥匙拍在柜台上。
“左手边第一个房间。”女人死气沉沉,补充道,“四人间。”
顾萌拿起钥匙,上面沾着机油的污垢,看着很钝。
回头征询意见:“一起住?”
男人们表示没意见。
唐止想起一个问题,道:“请问,这里提供三餐吗?”
女人:“如果你需要。”
唐止看向薄晔,眼里含着些许困惑。
如果这家客栈正常供应三餐,玩家们的生存压力会大大减少,也就没必要争抢物资,那么说明到目前为止,他们对这场游戏属性的猜测都是错误的。
薄晔懂他的意思,捏捏他的手心,示意不着急,转而问女人:“怎么称呼?”
女人看着门外的青翠杉树,皑皑白雪,幽幽道:“这一带人都叫我雪姨。”
“这一带人?”顾萌正在擦拭钥匙上的油垢,听到这话心思一动,抬头问,“这附近还有其他人?”
雪姨没再说话,目光透着死气,一下一下撬动苍蝇拍。
“找时间去山上看看。”见她不愿透露更多,薄晔不甚在意,提议道,“先回房间,等等其他人。”
房间就在柜台左侧,离门口很近,顾萌拿着钥匙开门,钥匙插进锁孔后转了半天,结果转不动。
薄晔斜靠在墙上,看他堵在门前捣鼓得咔嚓乱响,半天开不了门,低头揉揉眉心:“顾老师,你行不行?”
“这钥匙太钝了,不赖我。”顾萌不满地嘀咕,回头看向不远处的柜台,道,“老板娘,你这锁不行啊,根本扭不动。”
雪姨斜睨他一眼,终于舍得挪动位置,从圆椅上起身,绕过柜台,慢吞吞地拖着脚步来到四人跟前。
顾萌侧身让位置,女人一手握上了钥匙。
顾萌站得近,因此注意到她的手,这一看不禁打了个寒颤。
女人有一双白到极致的手,白得不见血管、青筋、皮肤纹路,只剩白生生的两条肉,有着五指的形状,仿佛真是一对蜡制成的假手,透着一种冰凉阴暗的恐怖。
顾萌表情变得难以言喻,开始对眼前NPC是不是活人产生怀疑,匆匆移开视线,往后退了一步。
雪姨手上一转,房门应声打开,顾萌明明做起来很费力的事,她却轻而易举地完成。
随后,她拔出钥匙,递还给顾萌。
顾萌谨慎接过,尽量不跟她有肢体接触,勉强道:“谢……谢谢。”
雪姨凉凉地睨他一眼,轻声嗤笑,嗓音里透着蔑视:“你有本事抢男人,怎么没本事开门啊。”
顾萌:“……”
陆陆续续的,雪原上的玩家结伴朝高处走,同样找到了掩映在杉树林里的三层高木屋。
看明白是家客栈,众人开始分配房间,寻找队友,进门的地方变得热闹起来。
听说这家客栈照常供应三餐,多数人都松了口气,觉得先前那些都是白担心。
照目前的情势看来,有地方住,有三餐吃,天气也是极好的,游戏仿佛只是送他们上山度假,气氛一下子轻松不少。
但少部分人还是保持着高度警惕,并且察觉到了淡淡的违和感。
“阮哥,这些吃的该怎么办?”
王晓驰将驮着的一大袋食物扔到地上,敲敲背,问阮楚水。
身后,另一个男生放下手提箱,里面同样装了部分食物。
此时已经日暮西山,金色的夕阳斜斜地映在雪原上,杉树林里透进来的光线更是少之又少,因此木屋内显得异常昏暗。
阮楚水借着门口的光,朝地上看了眼,思量道:“先找个房间,放房间里。”
“好嘞。”
王晓驰在第一场游戏中遇到的阮楚水,连同另一个叫罗婷的女生一起,通关成功后,他们在智屋里相处了七天,又一起进入了这个副本,三人因此很是相熟。
阮楚水处事稳,办法多,王晓驰早就认可了他的能力,才会事事对他言听计从,又见他刚才勇于担任起管理资源的任务,心中更加佩服,隐隐还有些得意。
王晓驰道:“阮哥,我们选楼上的房间吧。”
阮楚水点点头,觉得都可以。
王晓驰二话不说,再次扛起旅行袋,朝楼上走去。
柜台前,一个男人抬头望望,嚷道:“老板娘,怎么不开灯啊,你这屋里太暗了,都快看不见哪儿是哪儿了。”
“没有灯。”雪姨撬着苍蝇拍,声线没有起伏地回他一句。
四周安静片刻,堵在入口处的人们环顾一圈,确实连一盏灯都没看到。
“那……有没有煤油灯?”有人试探着开口,“或者蜡烛也行。”
“没有。”雪姨回答。
人群沉默了,渐渐感到一种无法言说的诡异。
一人不死心,继续道:“那这家客栈有什么?”
女人没再说话,苍蝇拍“啪嗒啪嗒”轻轻敲在柜台上。
大家互相看看,各自拿好钥匙,默默回房。
晚间六点,木屋里伸手不见五指。
走廊里太黑,顾萌出房间时绊了一跤,好在恩瑾及时将他捞起,避免摔出去。
“黑灯瞎火的,行动都不方便。”顾萌顺势攥住恩瑾的外套袖口,跟在男人身后摸索前行,“这间木屋好像不通电,等会去厨房,看能不能找到烧水的地方。”
唐止心思细腻,自言自语道:“不通电可以理解,但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说话间,几人绕过楼梯来到餐厅,里面隐约透着光亮,走入一看,原来桌上摆着四个手电筒。
餐厅里有张长长的桌子,座位正好是二十个,桌上摆着二十副碗筷。
顾萌四人来了后,人就到齐了。
“哪来的手电?”薄晔坐下后,问道。
“阮哥带我们在飞机上搜出来的。”王晓驰记得下午时擅自离群的这几个男人,心里反感,语气就不太好,“要是人人都跑得没影,还不一定能找到。”
薄晔听得出他话中的讽刺,但在他眼里,王晓驰就是个心性比较耿直的小朋友,心中没多计较,淡淡一笑,敷衍道:“辛苦了,辛苦了,等会要是有酒,敬你一杯哈,毕竟劳动最光荣。”
王晓驰噎了一下,没见过这种皮厚的,不好对付。
说话间,脚步踩在木板上“吱呀吱呀”的声音传来,沉重,迟缓。
所有人将注意力转向餐厅门口。
雪姨两手一边一个托着巨大的餐盘,餐盘上还有银色的圆弧碟盖,死气沉沉地走了进来。
有人已经迫不及待敲碗了:“老板娘,谢谢啊,还有吃的招待,真是怪不好意思的。”
有个傻白甜的女孩叫范薇薇,笑得天真烂漫:“哇,好期待,在这里吃到的肯定都是原生态食品。”
雪姨在长桌一端放下直径跟桌子宽度等齐的不锈钢餐盘,又拖着脚步走到另一边,在长桌另一端放下餐盘。
“本店只有这个,慢用。”
自始至终没看桌边的玩家,死气沉沉地走了出去。
“我看看,这招待的是什么好吃的呢。”平头男人叫雷厉,性格急躁,第一个站起来,双手捧着银色碟盖,要打开看,“别都是些蔬菜野果,我可不吃那些。”
盖子一掀开,盘子里堆着小山似的东西,因为光线昏暗,只能看出是黑色的,软趴趴,隐约能在其间看到星星点点的亮黄色。
“这是啥?”雷厉弯下腰凑近,“一骨碌一骨碌的……”
对面,一人安耐不住好奇心,抓起一边的手电筒直接照过去:“该不会是桑葚吧?”
灯光一照在餐盘上,那堆小山一样的东西活动了起来,边缘扑朔朔地往下掉东西。
雷厉手中的盖子落了地,发出刺耳碰撞声。
“啊啊啊啊——”
范薇薇受不了地尖叫,不管不顾推着桌子边缘要远离,椅子翻了,摔倒在地上。
众人脸色骤变,餐厅里立即乱成一锅粥,椅子摩擦木地板的声音响成一片。
“卧槽!黑色毛毛虫,还带刺,这么恶心!”
“我就说哪有那么好的事,果真有诈。”
“艹!我密集恐惧症都犯了。”
心理素质强点的骂骂咧咧,脆弱点的早吓哭了。
顾萌坐在桌子中间位置,离得不算近,但看到餐盘里堆着的上百条黑色毛毛虫,脸色瞬间泛白,一阵反胃。
他天生怕软体昆虫。
那些毛毛虫全身油黑发亮,背上有一条一条的黄色斑纹,斑纹上还竖着黑刺,被灯光一照,又软又肉的身体在桌上奋力扭动着,有的甚至蹦跶起几寸高,有的蠕动细细的腹足,四处逃窜,速度竟然跟蟑螂有得一拼。
有几条毛毛虫正往桌子中间扭动而来,顾萌要站起来,一低头,发现脚边也有黑黢黢的几条在蠕动,吓得连忙收起长腿,一米八的大男人动作利索地蹲到了椅子上。
瑟瑟发抖。
恩瑾虽然不怕这些,但不代表喜欢,站起来要远离餐桌,余光瞥见顾萌一动不动。
“怎么了?”
他问。
顾萌侧身蹲在椅子上,双手合抱住椅背,眼睛红了一圈泛着水色,红润的唇咬着,美玉一样的温润脸蛋就显得楚楚可怜。
恩瑾盯着他看,沉默了。
有的人平时看起来没什么特别,但是一脆弱就来,就特别地……欠虐。
还很诱人。
恩瑾一向清澈的眼眸此刻黑沉沉的,深不见底,整个人的气场也有了细微变化,如果影子能反应一个人的灵魂,那么此刻他打在墙上的影子里,恶魔的一对犄角正在缓缓生长。
上前一小步,俯下身,直接将顾萌拦腰抱起。
“我抱你,没事的。”
声音净柔如雪,几乎是贴着顾萌耳畔说话。
顾萌也不矫情,揽紧恩瑾的脖颈,偏过脸,紧张地向后望去,黑色带斑的毛毛虫爬得到处都是,密密麻麻的令人头皮发紧。
“快快快,先出去!”
他拍拍恩瑾的肩,小腿不自觉上下晃动,催促道。
此刻餐厅已经是闹得鸡飞狗跳,薄晔起身时捞起就近的手电筒,往桌上的虫子照去。
曝于光线下的毛毛虫反应异常激烈,一节一节的身体扭成了千奇百怪的姿势,拼命往光圈外围蹦跶。
这时,对面的王晓驰掀开另一个餐盘的盖子,还不待人们看清,里面堆砌的小山溃散,上百条五彩斑斓的软体蠕虫倾涌而出,餐厅内的尖叫声更响亮了。
“艹!”薄晔皱眉,将光束照向王晓驰,骂道,“你脑子是不是有坑?”
“我以为……”王晓驰傻愣愣地抬起头,有点无辜,“我以为另一个盘子里是陷阱的话,这个盘子里就是吃的。”
薄晔点点头,可能觉得这孩子没救了,道:“高蛋白,纯天然,你随意。”
随后拉着唐止离开,趁乱顺走了一把手电筒。
晚饭没吃成,众人找到阮楚水,飞机上的简餐都放在他房间里。
大家在二楼的休息厅集合。
此时已经七点了,外面忽然风雨交加,天气变化得很突然。
雨水击打在木制房屋顶上,发出特有的声响,持续不断,玩家们饿着肚子,夜间温度又因为下雨陡然下降,又冷又饿的情况下听着屋外的雨声,心情莫名烦躁。
阮楚水对照着一张纸,站在中央,一一汇报:“我们现在是20位玩家,飞机上共搜出30份简餐,40包26g装坚果,10盒奶油蛋糕,如果按照正常情况消耗,这些仅是两天的量,但是我们要凭借这些食物撑过七天,所以每一餐都要严格控制。”
他说话的过程中,王晓驰和罗婷纷发小袋装的坚果。
一男子甩甩那一小袋包装,匪夷所思:“今晚一人就这么一小袋坚果?”
“不。”阮楚水摇摇头,道:“两人一袋。”
果然,罗婷和王晓驰发完十包后,就不再发放了。
人群里立即产生骚乱。
“这么苛刻?有必要吗?”
“要不然你把所有食物的量分好,提前发给每个人,后面也不用麻烦了。”
“虽然是荒郊野外,不限定就没其他吃的,我看不用这么省。”
“你晚上不会一个人偷吃吧?”
最后一句是雷厉问的,话音刚落,人群就安静了下来,虽然大多数人不说,但眼神都透着怀疑,在生存竞争激烈的环境下,很难不对他人保持警惕。
“你这人怎么说话呢!”
王晓驰第一个站出来抱不平,却被阮楚水拦住。
阮楚水看向雷厉,保持和气的面容不变,只吐出两个字:“不会。”
“人是你们选出来的,选出来又疑神疑鬼,怎么这么难伺候?”薄晔懒洋洋地靠坐在木制长椅上,把坚果给了唐止,放下交叠的长腿,站起身,“集中管理是最好的方法,至少很公平,每人最终得到的都是等量的,不会出现互相掠夺物资的状况,别想太多了,给点起码的尊重和信任,早点回去睡觉,保存体力。”
说完,拿出手电打开,照了一圈,道:“谁住一楼?我可以一起带下去。”
客栈的屋顶开了一方玻璃天窗,黯然的月光漏进来一些,但没有窗户的地方就是漆黑一片。
团队里有四把手电筒,每五个人共用一把,薄晔他们四个人住一间房,他拿着,自然没人有异议。
虽然多数人对一晚上只吃几颗坚果心怀不满,但清楚这并非阮楚水刻意为难大家,从长远角度看,这样的节食是必要的,于是嘟嘟囔囔发了几句牢骚,一部分人跟着薄晔下楼了。
“嘿,没想到那人不服管,却是个明事理的人。”大家都走光后,王晓驰对阮楚水乐道。
指的是薄晔。
阮楚水轻轻蹙眉,微微斥责:“别总把管不管放嘴上,这里谁都管不了谁。”
王晓驰自知说错话,但也没被他唬住,嘻嘻一笑:“阮哥,我服你管。”
说完,摸着黑回房了,把手电留下给阮楚水。
月光透过顶上的天窗,在楼梯上映下一方朦胧的月白色,阮楚水站在光影里兀自沉思。
“明事理……”讷讷地重复一遍,“不服管。”
回到房间后,顾萌和恩瑾分那一小袋坚果。
房间里摆放着四张单人床,顾萌睡最里面一张床,临近窗户。
他面向窗口,借着外面的月光粗略看了眼,包装袋里有五颗腰果,两瓣核桃,两颗夏威夷果,还有一种叫不出名的坚果,同时还装了几粒果干,精致得气人。
“忍一忍,七天而已。”他拆开袋子,在恩瑾掌心倒了一半多一点,安慰道,“出去后就给你做好吃的,什么碧玉虾仁、松鼠桂鱼、糖醋小排、尖椒牛柳……”
顾萌正要来一段贯口,唐止最先受不了,清冽的声音含着控诉:“顾老师请不要再说了,这种时候报菜名简直过分!”
顾萌吐吐舌头,很配合地消声。
恩瑾见他又把包装袋卷了卷,塞进外套口袋,问:“你不吃么?”
顾萌双手向后撑在床铺上,无所谓道:“一晚上见了那么多毛毛虫,到现在还恶心,吃不下。”
恩瑾看了眼手上的坚果,想都没想,捻起一颗塞进顾萌嘴里。
顾萌猝不及防,嘴里含着一颗腰果,微微错愕地看向恩瑾。
男人若无其事地自己吃了一颗,下一颗又塞给他。
自知被看穿,有些不好意思,脸上发烫,不过也没拒绝恩瑾的投喂。
咬碎坚果后,果木的醇香溢满唇齿,顾萌看向窗外的夜雨,细细咀嚼着,慢慢体会着,此时此刻觉得,在这里除了吃不饱穿不暖,好像也不算太坏。
因为房间里没有灯,大家夜里干不了其他事,于是早早就睡下了。
薄晔睡在靠近门口的那张床上,等了约有一刻钟,估摸着另外两个都睡着了,才翻个身面向唐止的方向,轻唤道:“Candi。”
唐止一个人睡觉时很规矩,面朝上,双手交叠放于胸前,透过窗户里泄露进来的月光,能看清他侧脸的暗影,线条精巧,像漫画里画出来的男生。
薄晔又唤了声:“Candi?”
唐止本想装睡,见他锲而不舍,无奈地偏过脸看向他:“干嘛?”
“冷吗?”薄晔问,图谋不轨。
唐止深知他套路,回答:“不冷。”
薄晔起身,爬床,像是没听到般,道:“好巧,我也冷。”
唐止抿唇,象征性推了两下钻进他被子里的男人,怕吵醒右手边的恩瑾和顾萌,压低声音道:“薄晔你下去!这是单人床。”
“没关系啊。”薄晔轻松化解他的力道,把人揽进怀里,嗓音低沉地笑出声,“我可以压着你睡,或者你骑着我睡,一点不占空间。”
唐止被男人按在怀里,抵不过他无赖,不解气地仰头咬在他喉结上:“你就不能老实点!”
薄晔收敛了笑意,微微垂下眼睑看他,黑夜中目光灼亮,道:“现在是谁不老实?嗯?”
唐止脸红,见气氛不对,赶紧闭上眼,装出一副要睡觉的样子。
“Candi。”薄晔在他耳边吹气,刻意压低的嗓音磁性又苏又撩,“初中物理老师说,摩擦生热,你要不要试试?”
唐止往他怀里钻了钻,装作听不到。
被子底下,薄晔握住他修长软嫩的手往下探,撒娇道:“Candi葛葛,我现在很冷,麻烦你帮忙生热。”
Candi睁开眼,眼底水光灿灿,咬着外套领口,羞得快哭了,奶音都憋了出来:“薄晔,你的脸呢?”
“不要了。”
薄晔断得干净,拉高被子,向前挪了挪,调整好位置。
两人躺在被子里亲了又亲,状态渐入佳境。
突然,隔壁床铺传来一道低柔嗓音:“你们别开车。”
“!!!”
“!!!”
薄晔和唐止身体一僵,同时睁开眼。
隔壁床上,木质床板发出沧桑的声响,恩瑾慢慢翻个身背对夫夫二人,幽幽叹息一声:“最近营养跟不上,别开车。”
唐止:“……”
“……”
薄晔深吸气,默默拉上裤子拉链。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晚的火箭炮,感谢氧化碳菌、浅夏、驳问的地雷。
感谢支持的各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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