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南的房间内,潘彼得关上门,回头谨慎地环视一圈室内,见没什么奇怪的东西,便走到双层铁架床前,将囚服放在下铺,开始换衣服。
刚脱了上衣,身后刷地卷过一阵风,伴随着响起的还有纷杂的脚步落地声。
“谁!”潘彼得迅速扭头朝后看去,叫声滑稽地破了音,那种背后空间被侵占的感觉太强烈了。
结果,他这一回头顿时眼睛瞪得更大了,房间里竟然凭空多出了四个男人,都是一副刚站稳脚跟的样子,统一穿白色衣服,身材各个高挑,因为他们的存在,本就逼仄的囚室内看起来像是要被撑满了。
“你你你……你们怎么进来的?!”潘彼得一屁股向后跌坐在床上,双臂下意识交叉捂在单薄的胸前,震惊得语无伦次,“我刚才关门,这里还……还没人的!”
任凭站在面前的是四个不同风格的美男,在他眼里都成了妖魔鬼怪。
唐止稳住身形,四下里打量,冷静道:“是离开时的那个房间。”
“这次的场景是监狱?”薄晔看了两眼室内环境便明白,也很容易接受了,就是有些疲惫地靠在背后墙上,叹气道,“还以为能先休息七天,没想到会直接进入下一场游戏。”
潘彼得惊惶地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实在不明白他们在说什么,于是又壮着胆问了声:“你们到底从哪里来的?还有……什么七天?”
“我们是……”顾萌适应了穿越副本引起的短暂晕眩感,看向小少年想解释些什么,张了张嘴,却又摆摆手作罢,现在实在没那个力气和心情。
他将恩瑾翻过身按在双层床铺的柱子上,一把掀开后背衣襟,问:“好点了吗?”
入目的是一片光滑肌肤。
顾萌抬手从上摸到下,确保无事后终于松了口气:“万幸。”
感到那只温暖的手在背上摸来抚去,恩瑾侧头看了眼,眼睛一转,自发将衣衫前摆撩起来,回过身一本正经道:“前面也好了吗?你检查一下。”
典型的穿衣显瘦脱衣有肉,胸肌、腹肌、人鱼线亮爆全场。
潘彼得的视线不受控制地被吸引,低头看了眼自己白斩鸡似的身材,咽咽口水,一时间倒忘了害怕。
“恩瑾长大了,知道正确使用自己的魅力了,”薄晔吹了声口哨,第一时间反手捂住唐止的眼睛,轻笑道,“不过在Candi面前禁止明骚。”
“薄晔!”唐止扒拉着贴在眼皮上的大手,不满地叫道,“为什么不让我看!”
“我的还不够看么?”薄晔一笑,将男生揽进怀里,扣着脑袋按在肩上,微微眯了下眼,“我男朋友心思很野啊……”
“乱讲!”
唐止一口咬在他锁骨上,小虎牙尤其锋利,还不省心地磨了磨。
薄晔“嘶”了一声,轻轻拍打他的后脑勺,好不容易才把人拍松了口。
顾萌自从看穿恩瑾扮猪吃虎的本质后,很多事都能看得门清。
“前面没受伤。”他将恩瑾的前襟扯下来,盖住一片好风光,没有如恩瑾所愿那般摸上漂亮的肌肉,而是面无表情,一派严肃地教育他,“我就是没管好你,才让你学了薄晔的风气!”
“???”正在逗弄唐止的薄晔停下来,看向顾萌,淡声道,“话给我解释清楚了,为什么每次我都是反面教材?”
“……”唐止回过头朝向对面,幽幽道,“ごめん。”(对不起……)
为了薄晔做出道歉,显然是跟顾萌达成了共识。
薄晔:“……”
被遗落在角落的潘彼得退到床角,此时已经套上了囚服,看着相处时气氛不同寻常的四个人,攥紧衣领害怕道:“监狱……总是如此基情吗?”
“反正对面两个是基,我也是,”恩瑾扯正衣领,回答瑟瑟发抖的小少年的问题,“但顾萌他……”
偷瞄一眼顾萌,没继续说下去,心里却接着道:可以是。
那小心翼翼的眼神被顾萌捕捉到,有些可怜,不知恩瑾真实想法的他心底软了半截。
薄晔和唐止两人正窃窃私语,却因为空间狭小,声音跟公放没区别。
“你找机会跟恩瑾说明一下,”唐止道,“以后不要强调顾老师的性取向。”
“好的。”薄晔若有所思地接上话,“我们对异性恋应该采取包容态度。”
“我他妈……”顾萌抹了把脸,一手叉腰,好气又无奈,觉得如果不赶紧宣称一下喜欢恩瑾这件事,大概要跟另外三个男人格格不入了,“我……”
恰在这时,不知谁的肚子叫了一声。
顾萌顿了一下,跟其他几人相互看看,才想起已经三天没吃饭了。
“这里有食堂,”唐止道,“我们离开的时候是中午,间隔应该不算久。”
顾萌提议:“走吧?”
四个男人几乎迫不及待地朝外面走,各个饿得前胸贴后背,脚步虚浮。
潘彼得看着离开时和来时一样莫名其妙的男人们,咬咬下唇,眼泪汪汪,内心有些害怕:这几个男人好基啊,得想办法离他们远点。
“看到现在为止,每个隔间里,面向门口的墙上或多或少都有爬山虎,”走在二楼的长廊上,薄晔一路走一路看,凭直觉道,“还是第一次见到在室内种这些植物,一般只有在建筑物外墙上才能看到。”
“那不是爬山虎,是常春藤,”顾萌经过一个囚室,朝里看去,绿色的植被盘踞了半边墙壁,对薄晔解释称,“这座监狱的名字就叫常春藤,可能有什么特殊意义。”
“常春藤?”薄晔想了想,道,“好名字。”
几人走过一个拐角时,唐止感到一阵微风拂过,不禁顿了一下脚步,回过头看去。
“怎么了?”薄晔注意到他的异样,跟着他的视线往后看,空荡荡的走廊在日光的浸透下异常静谧,“有什么不对劲么?”
“没什么,”唐止看了一会,摇摇头,回过身道,“走吧。”
刚刚余光里好像捕捉到一道残影,跟他擦肩而过,但是既然身后什么都没有,也只能认作是因为光影的作用而看错了。
四个男人一路走一路闲聊,步下楼梯后,二楼的拐角处探出一个人影。
那人露出了半个侧影,因此得以看到脸上绘了三根线条,样子如同猫的胡须,长长的眼尾上方有一个小小的橙色三角,不同寻常的脸部彩绘像是某种身份的标识。
“看来跟人类相处得很好呢。”那人看了一会儿恩瑾的背影,默默垂下眼睫,抬起手,如同猫那般窜出舌尖舔了舔手背,是思考时的习惯性动作,低声道,“人类太软弱了……怎么都喜欢不起来。”
唐止算了算,对于这个副本的时间线而言,他们从消失到再次出现或许只用了一分钟不到。
“还好赶上了饭点,”他舀了一大勺白米饭,全部塞进嘴里,热乎乎的感觉令他幸福地眯起眼,矜贵的小脸软下神色时就会变得十分可爱,口齿不清道,“没想到米饭也这么好吃。”
实际上,监狱里的米很粗糙,不够软,但经历过荒野求生后,最简单的食物都有了不凡的意义。
“吃点菜。”薄晔心疼,疯狂给他夹菜,“我大宝贝饿坏了。”
顾萌低头扒饭,虽然监狱里只有两道菜——
土豆炖牛肉。
牛肉烧土豆。
但他还是吃得头也没空抬。
从一旁走过的犯人们看到这一桌四人风卷残云的架势,狼吞虎咽的样子就像恨不得要把盘子给吞了,不禁投来注目礼。
“我再去打点饭。”顾萌坐直身,舔舔唇角,瞄到恩瑾的碗也空了,想也没想伸出手,“帮你带一碗……”
“不用。”
话未说完,伸出的那只手被挡了一下。
顾萌呆滞半秒,收回手,侧头看身旁人,隐隐察觉出男人的态度有些奇怪。
“不用。”恩瑾盯着自己面前的碗,几不可闻地皱了下眉,低柔的声音重复了一遍,“我自己可以。”
接着,沉默地起身,自己端起碗走向食堂另一边的窗口。
“他怎么了?”薄晔懒懒地从恩瑾的背影上收回视线,喝了一口汤,用纸巾擦擦嘴角,道,“闹什么情绪?”
显然是发现了两人之间急转直下的气氛。
“可能因为先前发烧,精神还没缓过来。”顾萌耸耸肩,没在意道,“我去盛饭了,谁还要?”
“我!”唐止举手。
饱餐过一顿,顾萌看看时间,想起上次离开前女狱警说的集合时间,一看只剩五分钟了,连忙催促大家前往宿舍生活楼。
他们沿着步行道绕过中间四方的操场,顾萌这次留心了一下,操场由铁丝网围着,中间又用铁丝网隔开,划分出几块区域。有简陋的健身设施,有篮球场,有休息用的方桌和梯形座椅。
草皮稀稀拉拉地覆盖整片区域,越往中间地带越是稀疏,每当风起时就会扬起一片黄土,配合着天上正午时分明晃晃的太阳,有种光秃秃的炎热感。
他还注意到,在操场东北角的方位有一座高塔,眯着眼朝上仰望,在高塔上看到一个黑黢黢的背着光的人影,肩旁有什么东西在闪烁着反光。
应该是背着枪的值岗狱警,正在监视下方的囚犯。
在高塔对角的位置,开辟了一片小菜园,十平米左右。一个穿警服的老人正在往菜地间浇水,神色是出奇的冷漠。
观察冒出泥土间的整排的绿色茎叶,猜测是土豆和萝卜之类的作物。除此之外,菜地西面的铁丝网密密麻麻地趴着常春藤,在地面上投下大片阴影。
“又是一个密室吗?”顾萌进入生活楼的大厅,最后朝外面望了一眼,心里已经有了初步的感觉,“这里的建筑物都不高,至多三层,但是围墙却很高,有二十多米,我怀疑围墙是密合的,跟在医院副本里一样,出口设置在一个难以想象的地方。”
“可能是这样没错……”唐止思考片刻,道,“现在对这里的情况一无所知,先看狱警能提供什么线索。”
四个男人上了二楼,发现大家已经排好队在长廊里等待了。
“快点哦。”女狱警米菲手掌贴在唇边当扩音器,歪头一笑,“就剩你们了!”
“好甜……”顾萌感叹,“穿制服的警花真是监狱里的至宝。”
看着都觉得身心愉悦。
这时,他感到一道强烈的视线投射在脸上。
实在无法忽视,看向身旁的恩瑾,眨了眨眼,道:“怎么了?”
恩瑾刚跟他接触上视线就别开脸,有种说不上来的别扭,一方面生理上抗拒着跟这人过于靠近,另一方面又禁不住去在意他的一言一行,竟然还会为他多看了女警两眼而感到生气。他隐约知道从前对顾萌的感觉不是这样的,但却说不出哪里出了问题,并且自身不感到突兀。
恩瑾憋着气闷,不受控制道:“你的品位也不过如此。”
“???”顾萌满脸问号,“什么品位?”
“承认有那么难吗?”恩瑾斜睨他一眼,低柔的嗓音嗤笑道,“呵,男人……果然都是视觉动物。”
顾萌:“……”
虽然没谈过恋爱,但这种感觉大概就是被女友谴责的感觉吧,根本不告诉你错哪里,直接下定论。
他想。
让人百口莫辩。
薄晔观察了一会儿恩瑾,牵牵一旁唐止的衣袖,见怪不怪道:“他这又是触发了什么属性?”
唐止十分肯定,道:“ツンデレです。”(傲娇。)
“如果恩瑾没有那么高的智商,”薄晔淡淡道,“可能会被认定成神经病。”
性格飘忽不定,是真的迷。
等人到齐后,米菲面对玩家们开始说话了。
“二十位囚犯们,再次欢迎来到常春藤监狱,在这里你们一定会度过难忘的一段时光。”女人穿着笔挺的制服,脚踩细高跟,站姿优雅,“因为大家是典狱长特设的实验组,因此活动时间不受限制,但是警员办公楼大家无权进入,囚犯们的生活作息表张贴在囚室内,你们可以选择遵循,也可以选择无视,除此之外,有一件事需要大家配合完成。”
米菲保持笑容,继续道:“夜晚的时候各位要轮流值班,四人为一组,上半夜一组,下半夜一组,主要任务是在生活区里巡逻,防止囚犯们发生突发状况,一旦发现问题请务必联系总控制室的警员,他们会接手处理,暂且要说的就这么多,请问还有什么疑问吗?”
“警官,这里。”一个男子第一个举起手,问道,“我们什么时候可以……”话说一半,顿了顿,换了个说法,“我们服刑期是多久?什么时候可以出去?”
顾萌朝声源的方位看去,只见那个男人面目从容,既然可以快速进入剧情,猜他前面应该经历过几场游戏。
米菲:“刚进来就想着要出去,这样可不行。”
玩家们:“……”
顾萌忍不住吐槽:“……不想着出去,难道要想着把牢底坐穿吗?”
“……”这次换女警官无语了。
“警官,请问那些常春藤可以拔掉吗?”人群里一个女人提问道,“或者说,面对那些植物时有什么禁忌吗?”
薄晔和顾萌对视一眼,显然,有玩家也注意到了那些常春藤的不合理之处。
“你可以试试哦。”米菲笑得有些俏皮,再次避开了正面回答,“试了不就知道了。”
经她这么一说,玩家们反而不敢尝试了。
“不过,说到禁忌,你倒是提醒了我一件事。”米菲画风一转,正色道,“监狱里经常流传着一个不成文的习俗,说是离开监狱时,千万不能回头看,如果表现出念念不忘的样子,很可能会再度光临,虽然只是一个没有根据的说法,但在此还是提醒各位一句——”
“离开时,不要回头。”
对于米菲的话,大多数人显得很不在意,开始跟附近人交头接耳:
“我记得发哥的电影里有这么演过,说什么出狱时不能回头,不吉利。”
“我们什么时候出去都不知道呢?就谈出狱的事,会不会太早了?”
“听了半天,也没听到什么重点内容,这NPC不行啊,不靠谱,哎……看来线索还得靠自己找。”
“……”
米菲离开后,就是玩家们的自由活动时间,大家互相打量一番,都没有分工合作的意愿,便三三两两地跟着自己的队伍离开了。
潘彼得跟个鹌鹑一样缩在角落,看到玩家们一个一个在面前走过,想靠上前求组个队,又怯怯地不敢去搭话。
眼见着人都快走光了,他靠近一个附近的人,道:“哥,你好,你叫什么名字?”
那是一个年轻的男人,光看打扮就很有个性,一头脏辫用粉色头巾包着,别人都是长袖黑白条纹衫,他偏要在条纹衫外再套一件白T恤。
“哈维,怎么了?”
潘彼得:“哈兄,组队吗?我还没找到队友。”
年轻人桀骜不驯地看他一眼,满脸冷酷,说话时自带节奏:“那你跟我说说,我有什么理由跟你组队?就凭你这张可怜兮兮的Face?搞得我好像不要面子。”
潘彼得涨红着脸,当即觉得自己可能找错人了,支支吾吾说不上话。
“Hey,Man……”脏辫青年力道不重地在他肩上打了一拳,很惋惜似的摇摇头道,“是男人就该勇敢,不要畏缩放弃你的大胆,大声告诉自己ICan,遇神杀神佛挡杀佛这个世界就是要它好看。”
潘彼得实在受不了他的说话方式,两手朝斜侧方一挥:“S……S……Skr……”
把人给打发走了。
第一次组队就碰壁,小少年难掩失望,这时,他看到不久前见过的那四个男人,内心挣扎片刻,最后还是求生欲获胜。
他走上前,找刚进入游戏时搭过话的那个男人,唤道:“哥……”
顾萌看向凑近身边的人,对这小家伙有印象,问他:“怎么了?”
“组队吗?”潘彼得想了想,怕自己不够有吸引力,违心道,“我萝莉音。”
“……”
下午两点至四点是放风时间,囚犯们跟放羊似的遍布在操场上。
温和下来的阳光里,顾萌坐在阶梯座位上,手里拿着一根长树枝在黄土地上划拨,画了一个又一个的方块,道:“我们现在所处的位置是操场,东边是2号宿舍楼,西边是1号宿舍楼,北边有三幢楼房,南边也有三幢,总共就这些建筑物,周边都是围墙,翻墙肯定是翻不出去了,所以我们的注意力可能需要放在这八座……不,要除去警员办公楼,因为没有权限……”他用树枝在一个方块上画了个叉,接着扔到一旁,拍拍手上的灰道,“是七座建筑物。”
画出来的方块代表这座监狱的地形。
“没有任何限制,也没有过多的背景提示,”唐止道,“如果想早点出去,只能对这里进行地毯式搜索,线索应该会指向出口。”
“距离犯人们回房间还有一段时间,可以先从我们所在的宿舍楼搜起,”薄晔提议道,“第一天不确定各种规则,安全起见,其他地方等明天开始。”
唐止补充道:“宿舍楼只有两层,应该不会太耗时。”
顾萌点点头,回头看向坐在上面一层并跟他们隔了一段距离的恩瑾,道:“恩瑾,你什么看法?”
恩瑾看了这个方向一眼,什么都没说,神情漠然得很,遗世独立的样子仿佛不容人接近。
潘彼得悄声问道:“恩瑾他是不是不待见我?”
“不,”唐止站在梯形座位的台阶上,正在观察来来往往的囚犯们,漫不经心道,“他不待见我们所有人。”
“顾老师,”薄晔看向顾萌,道,“你家孩子叛逆期到了。”
顾萌也很头大,垂下脑袋,无奈地叹气:“我晚上跟他谈谈。”
宿舍楼的二层是四方形状的回廊设计,因此与一楼之间没有封顶,视野很通透。
刚进入一楼大厅时,他们就听到楼上传来的关门声,两道人影一闪而过。
“看来有人已经早一步了。”薄晔淡淡道,没有过多地关注那两个人,看向一楼的房间,“我先从南边开始,Candi跟我一起。”
无论是一楼还是二楼,南边有十个房间,北边有十个房间,格局看起来一目了然。
顾萌刚想拉上恩瑾,男人径直朝楼梯走去,低柔的声音有些冷淡:“我负责楼上。”
看样子恩瑾是想单独行动,顾萌只好放弃跟他一起的念头,这时又恰好看到潘彼得朝他投来期待的目光。
顾萌没办法,对小少年道:“我们从北边开始,选一个房间吧。”
潘彼得来回扫视一圈,直接指向中间的囚室:“从这间开始吧。”
恩瑾在楼梯上微微弯下身,朝下方看去,见顾萌和潘彼得一同进入房间后,暗自磨了磨牙:“居然没跟上来……”
顾萌进入的房间十分整洁,似乎只有一个人住,因为铁床的上铺空荡荡的,仅下铺有被子和枕头等床上用品。
“你这名字挺特别的,”顾萌跪在地上,一手伸长了在床板下面摸索,跟小少年闲聊道,“听着像外国人的名字。”
潘彼得打开盥洗盆下方的铁柜门,蹲下身朝里面打探,回道:“是托尼帮我取的,他说这个名字洋气。”
顾萌顿了一下,侧头看他:“托尼?”
“是的。”潘彼得像是发现了什么,伸手拽了拽柜子里的水管,不忘回答,“他是我们店的老板。”
顾萌想了想,猜测:“你是理发师?”
“神了,哥!你怎么都知道?”
“……主要还是看托尼。”
潘彼得朝他一笑:“不过我还只是个学徒,手艺不过硬。”
顾萌话锋一转,感兴趣道:“你真名叫什么?”
“这个……”潘彼得有些羞赧,“还是叫我彼得吧。”
“有什么关系?”顾萌理解地笑,“我曾经觉得自己名字女气,还想着要改名,不过后来就想开了,是伴随自己出生的东西,也是自己的一部分,没必要感到羞愧。”
潘彼得忸怩一会儿,吐露道:“我叫潘金连。”
“……”顾萌低下头,继续在床板下摸索,“彼得,你那里找到什么了吗?”
潘彼得:“……”
顾萌在粗糙的木板上摸到一个翘起的毛边,撕下来,拿出来一看,是一小片透明胶带纸。
盯着看了会儿,觉得那处可能粘过什么东西,只是被谁拿走了。
“哥!这块砖动了!”潘彼得不知怎的拔出了一根水管,惊喜道,“你快过来看看!”
顾萌连忙过去,跟着蹲下身查看,果真看到墙体上有块砖歪了。
他让潘彼得向旁边让让,自己钻进了半个身子。
不一会儿,铁柜里传来砖块倒塌的声音。
“这是肖生克的救赎吗……”顾萌被扬起的灰呛得咳了两声,看到破洞后方的区域,直觉住在这里的犯人要越狱,提高音量喊道,“我进去看看!”
“哎?哥……”
不待潘彼得说什么,他就越过墙体上的洞爬了进去。
那块区域很狭小,更像是塞空调机位的地方,四方都是墙壁,如果前方打通了,能进入隔壁的房间。
角角落落充满了蜘蛛网,灰尘有些呛人,地面中央盖着一块木板,顾萌迟疑半刻,踢开上面的石子,蹲下身抬起木板。
木板掀了一半,看到下方的景象时,顾萌完全怔住了。
是银河系。
广袤而又无垠的宇宙内,到处镶嵌着钻石一样的光点,一条旋转着的环带静静在其间流淌,边缘散发着柔和却又绚丽的光芒,颜色从深紫蔓延至银白,是一种无法用言语形容的美丽,同时又有一种无法言说的幽怖。
顾萌难以置信地伸出手探向那个洞,起初还以为下方摆的是高清显示屏,但是当手穿过洞口时,全身汗毛都要直立了。
他触摸到了,真实的宇宙。
顾萌正在痴迷地望着这一切,突然后领被人往后一拽,整个人被提了起来。
他惊了一下,回头,恩瑾满脸不悦地站在身后。
“你都快掉下去了。”恩瑾看了眼洞口的景象,没有表现出任何惊异,好像监狱下方出现一个宇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转身拎着顾萌塞回破损的墙体里。
潘彼得见两人都出来了,松了口气,又急急问道:“里面是什么?”
顾萌拍拍身上的灰,终于缓过神来,回想了一下看到的场面,答道:“星辰大海。”
“啊?”潘彼得茫然。
顾萌没解释过多,只当那个通往太空的洞口是游戏的Bug,转身看向恩瑾:“你怎么来了?上面检查好了?”
恩瑾根本就没上去过,一直在门口徘徊,听到声音就进来了。
他看着顾萌冷玉一般的面颊上透出温润的血色,正色道:“鉴于你总是触发一些奇怪的事件……”
“嗯?”顾萌望着他,没有一点自觉,“有吗?”
恩瑾自顾自地继续说道:“就算你生命力顽强得像蟑螂,也抵不过这么折腾。”
顾萌:“……”
“所以接下来,”恩瑾抬高一些下巴,睨着他道,“我允许你跟在我身边。”
“……”
室内陷入短暂的沉默。
过了会儿,顾萌对一旁傻站着的潘彼得招招手:“走,我们去下一个房间。”
被无视得很彻底的恩瑾:“……”
时间到了晚上,上半夜的时候,脚步的拖沓声在楼道里响起。
脏辫青年哈维一边走一边打了个哈欠,跟同伴抱怨:“哎,哎,哟,我真的不是很明白,这个监狱好鸡|掰,狱警拿钱不干事,偏让我们来监视。”
“这游戏有意折磨玩家呢。”他的室友睡眼惺忪,看了眼前方,道,“我去楼下看两眼,没什么状况的话我们回去吧,这里戒备森严的,能出什么事?”
“行,行。”哈维挥挥手,“你可快去,快去快回。”
室友沿着楼梯下去了。
哈维拖着脚步在回廊里来回走,百无聊赖。
“哥……你肥皂掉了。”
“嗯?”走到一间囚室门前时,哈维听到身后的声音提醒道,下意识低头看向脚边,什么都没看到,于是回头看向后方,“什么肥……皂……”
206囚室内,唐止睡在上铺,听到自对面墙上传来的,常春藤叶片朔朔的抖动声。
在寂静的夜里有些吵,于是不满地皱了下眉。
“起风了?”下铺,薄晔问道,同样无法忽视那样的声音。
“可能吧。”唐止翻了个身,铁床咯吱乱响。
又过了会儿,叶片继续轻微晃动,风似乎从来没有止住过。
这时,唐止睁开眼,突然想到睡前他明明关了窗,室内不应该透风才对。
“……”
常春藤还在抖动,他的后背凉了一下,一把掀开被子,在黑暗中直接从上铺跳到地上,迅速地钻进薄晔的被子里。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蘅唐Bonnie和尼禄酱的地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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