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咯咯咯……”
一阵银铃也似的笑声,自墙上那颗美人首的口中发出,一双眸子勾魂摄魄,死死盯着谢端。
“来呀!公子,过来呀!”
她口中喷出一道红雾,直射向谢端面庞。
没来由的,谢端只觉得心神一阵荡漾,隐隐有些控制不住身体,不过他的反应也是不慢,心念动时,已然催动丹田的灵炁,瞬间清醒过来。
“何方妖孽?莫不是找死?”
谢端回过神来,一个转身,将放在桌上的刀提在了手中,他目光炯炯,丹田灵炁流动不止。
这把刀是他在练习刀法之前,专程请铁匠打的,完全按照自身要求所打出来的重量,出行之后,便一直带在身上。
墙上的场面,原本他还以为,是对面房间的哪位姑娘不小心把头伸过来了,直到此刻,方才恍然大悟。
眼前之人,不是寻常人类,乃是异物妖魔。
“且让我看看你的真面目。”
谢端右手持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左手已是从怀中夹出了一张黄符,心念一动,黄符在眼前一抹,瞬间开了法眼。
这乃是书页上记载的开眼符,开眼之后,能够见到肉眼看不见的鬼物阴魂,甚至看破虚妄幻象。
此时在谢端的法眼之下,那美人首的真实面目,已然是一览无余,但见原本极为美貌的面容上,顷刻之间,被一股黑雾团团包裹,接着白嫩的皮肤簌簌往下脱落,整个瞳孔变得漆黑无比。
一头长发,自然披散开来,拖到了地面。
这赫然是一个青面獠牙,相貌恐怖的鬼物。
那墙上的美人首乍见此幕,明显吃了一惊,又见他丝毫不受自己的迷惑,反倒是本相被他给看穿,不由瞬间变了脸色,一股怒气喷涌而出。
“敬酒不吃吃罚酒!”
她沉喝一声,索性不再遮掩,将头一甩,一头长发无限制地蔓延开来,朝着谢端席卷过去。
“锵……”
谢端单刀出鞘,神情警惕,灵炁注入刀刃,原本寒光闪闪的精铁刀刃,瞬间蒙上一层灵光。
“死!”
谢端暴喝一声,双眸死死地盯住对方,她那足以吓死个人的恐怖面貌,谢端丝毫不受影响。
看准时机,刀光一撩,已将卷上来的长发尽皆削断,他不给对方半点机会,顺势踏步上前。
举刀过头顶,自上而下,猛然斩落。
“咚……”
一声闷晌,只见整颗头颅,已被他从墙上斩落在地,然而怪异的是,既然没有流出一滴血。
又一次碰见异物,较之前两次,他多了些底气,也稳重了不少,没有因此被吓得惊慌失措。
虽然不清楚对方的实力如何,但她既然想害自己,而且情况紧急,那么又有什么理由逃避。
正所谓碰上小怪不用跑,碰上老妖逃不掉。
如果碰上实力悬殊相差极大的妖物,想来他也根本没机会出手,可让他就这么认命,闭目待死,不是他的性格,哪怕必死,也得挣扎一番。
那头颅被谢端一刀斩落在地,惨叫一声,滚了几下,竟是又立了起来,盯向谢端,目光阴森。
她恼羞成怒,猛然跃起,张口便朝他咬去。
谢端镇定自若,施展步法,巧妙避开之后,左手继而又夹出一张黄符,朝着她便扔了过去。
“嘭”的一声,黄符击中那美人首,瞬间爆发开来,一股赤红色的毒雾弥漫,将她完全笼罩。
此乃是那张书页上记载的毒瘴符,与开眼符一样,经过一段时间的习练,他已然弄懂诀窍,能够自行绘出,并且备有多份,以备不时之需。
关于符法,俗世中并不容易获取,就算有,也是平安符、姻缘符一类的阳符,对于降妖治鬼,并没有太大威力,而且也没有途径去学习。
再者画符,若不懂得其中诀窍,光是依葫芦画瓢,画出来的符咒是不灵验的,这也是燕一真赠送给他爆破符,自己却不能照着量产的原因。
但是毒瘴符与开眼符,这些是那张书页上明确记载了的,诀窍已明,所以他能画出来使用。
毒瘴蔓延,也不知对鬼物是否有效,但眼下却顾不上那么多,哪怕只是迷惑住她一会也好。
趁此机会,谢端再不犹豫,举刀飞身直上。
“噗……”
被加持了灵炁的刀刃,不偏不倚,自她的顶门上劈落,犹如砍瓜切菜一般,直接一刀到底。
美人首一分为二,从空中滚落到地。
不给她喘息的机会,谢端一连又剁了好几刀,直到那颗头颅彻底的没了声息,方才作罢。
一道红雾朦朦胧胧,好似受到了某种吸引一般,顺着谢端的掌心,尽数没入到了他的体内。
脑海里的阴阳符钱一声轻鸣,泛出微光。
这一次,没有依靠阴阳符钱,谢端仅凭自己就杀死了一头鬼物,对他而言,收获属实不小。
至少让他明白了,面对异物,自己是有一战之力的,只要沉着应对,照样可以将它们杀死。
可说来也怪,他这里弄出这么大的动静,也没人前来查看,虽说西院各间客房中间,都有一道墙隔开,其余随从就算太累睡死了,驿站也总有值守的人吧!可偏偏至始至终,都没有人来。
望着已经被他剁成了好几块的美人首,地板上湿了一大块,不过不是血,而是墨色的液体。
嗅一嗅,还夹着一股子腥气。
他转而望向那个墙洞,只见被他斩断的脖颈,尚且遗留在洞里,整体扎根于墙内,似乎是由墙洞中自然生长出来的,可是细看之下,却又不像是人的脖子,倒像是某种植物的根茎部位。
谢端眉头微蹙,透过窗户朝外瞧了瞧,明月微斜,万籁俱寂,就连虫鸣鸟叫都听不到半声。
整体而言,便是寂静得有些不大正常。
“不对劲!”
他似乎想到了什么,推开门便冲了出去。
在院中挨个房间敲门,可惜并无反应,他心知不妙,提着刀,直接朝着东院大步迈将过去。
因为姐姐姐夫,就是被安排在东院留宿。
西院总共六间厢房,与东院相对应,共十二间,都是人字号房间,分甲乙丙丁四级,其中丁级房间属于最低级,按照大启驿站的规程,是随行官员的丫鬟奴仆们住的,以此往上层层递进。
丙级是来往传递公文的驿使所居,乙级为官员亲属,至于人字号甲级,则是县级官员居所。
谢端自打进房间起就觉得有些不对,哪有随行亲属的房间里,会配备书桌案几的,甚至烛火都一应俱全,这赫然是人字号甲级房间的配置。
自己一无官职,二非知县,他们怎么会安排自己住这种房间?按理来说,不应该犯这种低级的错误啊!
起初他还没在意,因为是官驿,所以警惕性也没那么高,只以为这家驿站配置比较好,与别处有所不同,如今仔细想想,不禁觉得处处透露着古怪。
驿站作为官员留宿、以及驿使更换马匹的所在,通常都是全天十二个时辰都开着门,而且夜晚都有专人值守,就是为了防止有紧急公文传递至此,却由于没能及时更换马匹而耽误事情。
记得他们刚到之时,天还没完全黑,可这家驿站却是大门紧闭,直到有人敲门,才有人出来查看,这明显不符合驿站的规程。
无论从哪个方面看,这都不是一个合格的驿丞,所能干出来的事情。
念及此,再结合方才那墙上的美人首一事,一股不好的预感,瞬间袭上了谢端的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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