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说林漾刚才还能看在顾之茂的面子上，忍那么一笑会儿的话。
此刻听到张岚说要他去吃个饭的时候，就是纯生理恶心了。
“你算什么？我凭什么要跟你去吃饭？”林漾讥笑道。
他这话说得毫不客气，但了解他的顾之茂却知道，这已经是“客气”了。
毕竟他也算是有幸听过林漾那些押韵还不带重复的脏话的。
没当着他的面骂出来，已经算是给他面子了。
顾之茂有几分无奈，同时心里也有些烦躁。
张岚听到林漾这话，一直摆着的架子自然不容她让步，当下皱眉冷脸道：“你这什么态度？我好声好气跟你说话，你就这礼数教养？”
在张岚看来，就算他们家之前对不起林漾，可经此一事，事情也已经了解了，而且林漾跟顾之茂还是朋友，怎么说也应该原谅顾家了。
可见在张岚眼里，是非对错，是可以被轻易抹去的。
只要有钱。
至于林漾这么多年来受了多少苦，这些又能用什么来计算，她自然是不在乎的。
“妈，够了，不要再说了。”顾之茂也冷了脸，他不希望林漾和张岚之间再发生任何冲突，因为一旦发生，他想他大概率是会站在林漾那边的。
就好像之前说的，顾家对不起很多人，可除了他们为了利益放弃过他顾之茂之外，这么多年并没有任何对不起他的。
所以顾之茂可以不参与顾家的事情，可以从顾家脱离，可以对顾渊行和张岚冷淡，但还做不到和他们决裂。
可如果张岚他们再继续对林漾出手，或者欺负顾篱落的话，那么顾之茂觉得，自己可能真的无法拿他们当父母对待了。
看出顾之茂的脸色，张岚没有再继续。
她是来找顾之茂的，又不是来吵架的，她也清楚，现在跟林漾吵架对她没有一点好处。
“小茂，你好久都没回家了，就一天，就回去吃顿饭，好吗？”张岚又打感情牌。
此时已经陆陆续续有很多同学回宿舍，来往那么多人，看见他们这样站在这里，都会好奇的瞥上两眼。
顾之茂知道再这么纠缠下去，他说不定又要在学校出名了。
无奈地叹了口气，顾之茂转头对林漾道：“不用带我书了。”
林漾也没意见，像是早就猜到了他的回答是的，转身回了宿舍。
顾之茂看向张岚：“走吧，不是要吃饭么？”
“哎，好。”张岚脸色转好，笑着上前想要去拉顾之茂的手，被顾之茂给躲开了。
她略微怔了下，倒也没有坚持，只是同顾之茂边往外走，边笑着道：“你好久没回家了，你爸还有你姐都很想你。”
“嗤~”顾之茂嗤笑一声，以前对这种假话还能容忍的他，现在似乎对于谎言格外的敏感。
“妈，这种笑话，就不必再说了吧，我也不是小孩子了，我爸跟我姐想不想我，我还是能分得出来的。”顾之茂直言道。
张岚一僵，不自觉看向身旁的儿子。
不知道从何时起，那个还曾瘦弱的孩子已经长成如此高大茁壮的模样，端看他挺拔的身姿，还有他傲然孤冷的气质，一点都不像是顾家那个泥潭里养出来的种，反倒像是哪个书香门第培养出来的气质公子。
顾之茂，跟顾篱落越来越像了。
这个认知让张岚心里微冷，又自嘲不已。
可不管怎么样，儿子是她宠到大的儿子，也是她未来的依靠。
这段时间以来，顾之茂的挣扎表现得再明显不过，张岚当然看得出来他是在挣扎犹豫什么。
同时她也了解自己的儿子，知道他这会儿还愿意跟自己回家是因为什么。
除了不想在学校引起轰动，也是因为他还割舍不掉亲情。
那她要做的，就是要顾之茂永远无法割舍掉这段亲情。
顾篱落能那么冷酷，是因为顾家对她无情，可对顾之茂不是。
所以只要她还扮演着一位好母亲的角色，顾之茂就永远不会跟她断绝关系。
那么，不管顾之茂未来做什么，不管他跟顾篱落再亲近，他也会永远是她的儿子，是她的依靠。
张岚看得明白，所以在顾之漫疏离顾之茂，在顾渊行利用顾之茂的时候，她还对顾之茂留了好几分的关心。
这些关心，当然有母亲对儿子的天然心疼，但也有其他的计较。
不过这些，她永远都不会让顾之茂知道的。
顾之茂此刻却想别的事情。
他知道顾家最近遇到了一系列的问题，也知道顾篱落的打算，这些顾篱落都没瞒着他。
所以从一开始，顾之茂的态度就很明显。
顾篱落只是拿回属于她的东西，这没什么过分的。
作为补偿，她甚至会帮助顾家渡过难关。
站在一个客观的角度，顾之茂也觉得这已经很足够了。
可他知道，顾家，也只有他觉得顾篱落不过分，其他人怕是连顾篱落喝顾家一口水都会觉得她无耻。
今天张岚找来学校，怕是还和这件事有关。
顾之茂大脑快速地转动着，思考着一会儿见到了顾渊行，该怎么应对他的那些话。
他想起薄瑾修之前跟他提及的方法，想着若是不行的话，倒是可以走这一条路。
母子二人看似和谐，实则可有算计。
就这么貌合神离地走到了校门口，顾渊行的车子果然等在路边。
顾之茂没说什么，跟着张岚上了车。
老忠开车，边道：“老爷本来也在这里的，只是刚才公司来了一通急电，他匆匆赶回去处理了，让咱们先走，不管是饭店还是回家，都听小少爷的。”
顾之茂低头不语，心里却门儿清。
这一出戏，大约是为了让他看清楚顾家目前的处境有多不好吧。
张岚观察着顾之茂的脸色，对老忠道：“那回家吧，小茂，咱们回家吃好吗？”
最后一句是对顾之茂说的，顾之茂无所谓地点点头。
反正不管在哪儿，这顿饭大概都是吃不了多好的。
老忠开着车，往后视镜里扫了眼顾之茂。
几多时日不见，他却觉得自家这小少爷，又成熟了不少。
和以前那个只知道叛逆使性子的顾之茂相比，说判若两人也不过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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