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来到御花园,魏晋唐挥了挥手,撤去四周,面露笑意道:
“咱家没看错,王爷果然有雄才大略”
“公公言重了,不过是些治标不治本的寻常法子罢了。”
“咱家说的可不是这些,听说王爷请兵部几位大人吃饭了?”
王柄权立马明白过来对方的意思,打了个哈哈道:
“我跟泰山大人一向聊不到一起,不过是请几位武官作陪而已。”
魏晋唐叹了口气道:
“兵部那群莽夫,不像其他五部那般识时务,不但不听从调遣,甚至还经常与本公作对。
咱家耗费多年心血,也才掌控了四五个武将,像是严广、乔晁、宋刽之流,在军中地位举足轻重,却无一人肯归附于我。
若王爷能取得乔晁的支持,此事必定可以十拿九稳。”
“厂公,本王一直有一事不解,如今的朝堂由您九千岁说了算,您想要什么,不过是一句话的事,为何要冒着杀头危险扶我上去?”
王柄权活了几百岁,仍是猜不出对方在谋划什么,皇权颠覆与否,都是王家人去坐龙椅,如今皇帝无能,却也正合适他魏晋唐摆布。
王柄权不相信一个结党营私铲除异己的太监,能有好心忧虑天下、为百姓寻一个治世明君。
大太监听闻这话,脸色微微有些动容,良久后,转过身直视年轻男子,面色认真道:
“孩子,其实你该管我叫父亲。”
“哈?”
王柄权脑子差点给干烧了,父亲?这都什么奇葩狗血剧情?
魏晋唐知道对方一时半会儿接受不了,指了指旁边亭子道:
“走,咱们过去说。”
……
两人在亭中坐定,魏晋唐看向院中景色,语重心长道:
“这件事,原本打算事成之后再告诉你,既然你问了,那为父也就不瞒着了。”
“打住,魏公公,本王敬重你,才答应听听说辞,若你继续以我父亲自居,休怪本王翻脸不认人。”
王柄权虽然意识到了此事可能是真的,但还是拿出来恬王该有的蛮横劲来。
魏晋唐见状苦笑一下,此刻他不再是权倾朝野的大太监,而是如同一个真正的慈父般,缓缓道:
“刚才你也说了,为何我要费劲扶你坐皇位,如今的皇帝明明更好掌控,只要塞给他足够的女人以及合欢散,本公就能把控天下生杀大权。北边的战事打不打,朝中官员任免与否,全要听我一人之言,这权势,与天子比也就差一顶帝冠了。”
魏晋唐停顿一下,眼中闪过无奈,随后恢复如常道:
“二十多年前,我结识了你母亲,那时咱家不过是个贫寒书生,连功名都没有,可公主她偏偏就看上了我,我以为她是哪家的千金小姐,只要刻苦读书,考得功名,总归能配得上她。”
说到这,年过四十却仍可称英俊的太监摇了摇头,苦笑比刚才更加明显。
“只是我眼底终究太浅了,她是天底下最尊贵的千金,能配上她的,至少该是个状元,而她最后也确实嫁给了状元。
我俩虽无夫妻之名,却早有夫妻之实,她的肚子一天大过一天,已经到了瞒不住的地步,为了保护我,她咬死没说出孩子的父亲是谁,皇帝震怒,将其许配给了当年的状元。”
魏晋唐说完,抬头看向王柄权,“我刚刚所言,句句属实,王爷倘若不信,可以去问问你的娘亲。”
……
片刻后,王柄权“浑浑噩噩”走出宫门,待确定四下没有眼线跟随后,其脸上神色一变,似笑非笑道:
“当真是个疯子,为了报夺妻夺子之仇,竟不惜进宫当太监,隐忍几十年,就为夺王家皇位。”
他并不觉得魏晋唐有多可怜,若说可怜,那位接了盘还要入赘的状元郎才是真可怜。
若没记错,王恬那个便宜老爹现在应该是吏部尚书,头上一片郁郁葱葱的青草,也不知其本人知不知晓。
想到此处,他嘴角扯出笑意,身形一转,朝吏部走去。
王朝建邦之初,于宫中设立尚书省,除去有断罪之责的刑部设于宫外,其余五部官员皆要到尚书省议事。
王柄权离开九渊后,朝廷经历了大大小小数次改动,当中之一便是六部迁至宫外,与中书省、门下省以及各种卫、堂、寺、监共处一块区域,方便管理的同时,也能增加办事效率。
他在满是官员的办公区左拐右拐,沿途遇见不少人主动打招呼,他们手中拿着酒肉,举止悠闲,看样子都不是很忙。
王柄权刚好没吃早饭,见有人拿着包子,便讨要了几个,后者受宠若惊,不但将那手中包子全给了他,还特意提起自己刚纳的小妾,正当年纪细皮嫩肉云云,问他有没有空去府上做客。
王柄权没闲心和他扯这些,随口敷衍几句便离开了。
一边嚼着包子一边走进尚书省大门,刚绕过影壁就听到一个高傲的声音:
“小恬子,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前方不远处,一个身穿靛蓝劲装的女子持枪而立,头发简单束于脑后,配上不输男儿的英气眉眼,甚是意气风发。
见到女子,王柄权一时间愣在当场,久久没能回过神来,后者见状,愈发得意起来:
“怎么样,这身行头不赖吧?”
说着,挺起手中乌黑长枪,几十斤的铁枪被其单臂抬起,挥舞起来如臂指使,王柄权回过神来,咬了口包子含糊不清道:
“你哪位,咱们很熟吗?”
“嘿你小子,几个月不见又欠收拾了是吧?我是你姐!”
“本王乃家中独子,哪来的姐?”
女子闻言正欲发飙,却听对方继续道:“你手中錾金枪哪来的?”
“算你小子识货,这是先帝赏赐给你姐夫的,你姐夫给了我做定情信物。”
“我还有姐夫呢?”
王柄权说着,将最后一口包子塞进嘴里,擦了擦手,略过女子就要往里走,结果刚踏出一步脖领便被扯住了。
“臭小子,有本事将你刚才的话再讲一遍?”
女子杀气凛然,她生平最恨别人说自己嫁不出去,现在好不容易寻到了意中人,竟还被这般诋毁,若非对方是自己堂弟,她早动手了。
王柄权回过头,眼神轻蔑道:
“怎么,比划比划?”
“哟,长能耐了?”
女子说着,松开手,将长枪杵在地上道:
“别说当姐的欺负你,院中兵器随你选,我空手就能打你十个。”
“那就别怪我不讲武德了。”
王柄权说着,走到架子旁,从上面拿起一根火铳,掂量一下,正趁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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