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四个硕大无比的箱子被抬上马车,前面拉着马车的那匹黑马后腿明显一软,而后才再度撑直了腿弯。
“殿下,可以出发了。”
随着刘瑾的声音从一旁响起,朱厚照的目光就落到了他的身上。
“刘大伴,那箱子下面垫了什么东西?怎么看着很沉?”
下一刻,刘瑾脸上就笑得起了褶子。
“殿下,也没什么,就是上次挖地暖剩下来的一些金砖,本来堆在角落里占了不少地方,这次正好用上……”
反正金砖那玩意儿将作监随手就能弄出来一堆,真要说过来,其实也不是啥稀罕物。
朱厚照眼角轻轻抽搐。
难怪!
别看金砖一块没多大,但那玩意儿每一块可是实打实的二十斤,多一毫少一毫都会被算作残次品,将作监都会就地销毁。
粗略估计一番,最起码那四个箱子每个都得垫上四块金砖才能彻底把钱给撑起来……
干得真漂(que)亮(de)!
不愧是你!刘瑾!
看着朱厚照竖起的大拇指,刘瑾下意识就咧开了嘴巴。
反正他是宦官,外人怎么样他管不着,只要能让朱厚照满意,那他绝对没有做错!
“走,去我舅舅家里。”
将朱秀荣抱上马车之后,朱厚照就翻身坐上了车辕。
值得一提的是张家两兄弟虽然都有爵位在身,但却一直没有分家。
所以他也就只需要去一处了。
再回头看看那四个大箱子……
朱厚照就沉思了起来。
会不会……多了点?
不等他思考出来什么结果,马车就动弹了起来。
木结构车轮、轴承的摩擦声响起,朱秀荣小脑袋就从马车帘子里探了出来,只是身子依旧在帘子那边。
“大哥,我想吃糖果子……”
“车厢里好暗……”
她眨巴着眼睛吐槽了好多。
朱厚照则是颇显无奈。
这实在没办法啊!要知道东宫专属于他的这辆马车还是经过了好几次改造,将现有马车舒适度拉满的存在,可即便如此,在减震装置弄出来之前,绝对舒服不到哪儿去!
“大妹,说吧,你到底想干嘛……”
朱秀荣脸上泛起了点点粉色。
“我也想坐外面……”
“不行!”
她条件提得很快,但朱厚照拒绝得更快。
开玩笑。
正月里怎么说也还是冬天,要是有运动那也还没什么,可现在就只是坐着受冷风的照顾。
他身子强健,吹一吹回去撑死了脸上有点烧。
但朱秀荣不一样啊!她现在身体素质虽然比以前好了点,但也只是好了一点儿!该皮包骨头的地方依旧皮包骨头,就这样,再被冷风吹上一吹?
那样稳稳会受风寒的!
这事儿不能答应!
看着朱厚照脸上的坚决,不到一个呼吸,朱秀荣眼眶里就蕴满了水汽。
很快,泪水落下。
“好好好!大哥陪你一起到车厢里待着如何?”
朱厚照立马举手投降。
前一刻还在落泪的朱秀荣下一刻就笑了:“好!”
得!没栽媳妇儿手里,栽自家妹妹手里了!
而后他就灰溜溜的钻进了车厢。
刘瑾和谷大用两人目不斜视,完全当没有看到这一切,只是一人手里捏着条鞭子,一人一下地赶着车。
不久,马车就在寿宁侯府前缓缓停了下来。
刘瑾去敲响了正门侧面半开着的小门。
“谁呀!”
原本窝在屋子里取暖的门房走出来之后就看到了刘瑾,但随即他眉头就皱了起来。
“你是……宫里的?”
刘瑾斜眼瞅了门房一眼。
“咱,在东宫当值!”
他很骄傲。
太监低人一等,但近侍却高人一等,不管是皇帝的近侍,抑或者东宫近侍。
“去告诉两位国舅爷,太子殿下和公主殿下奉娘娘懿旨一块儿来看望他们了!”
话音落地,那门房就瞪大了眼睛。
啥?
太子?公主?
开玩笑?
刘瑾当即就皱紧了眉头:“还不快去!万一耽搁了事,你当得起?”
门房直接就把脑袋摇成了葫芦。
“当不起!当不起!”
“那还不快去!”
一点眼力见都没有!
刘瑾心底吐槽了一番之后,就转身从侧门里重新跑回了马车旁。
“殿下……殿下……”
“两位侯爷马上就要出来了……”
朱厚照的声音从马车里面缓缓传出:“我知道了!”
“等他们出来你再告诉我!”
而后他就转身看向朱秀荣,目光里面满是认真。
“大妹,待会儿配合好哈!”
“该哭咱就得哭,哭给大舅和二舅看看!”
朱秀荣重重点头:“恩恩!”
“大哥,我知道了!”
……侯府内……
“啥?太子和公主就在府外等着?”
满脸络腮胡的寿宁侯张鹤龄眼睛瞪大了看着面前这个门房。
他现在很怀疑之前换门房是不是换错了。
要知道朱厚照也就是刚生下来的时候被张皇后带着来了一趟寿宁侯府,此后,朱厚照就再也没有主动往寿宁侯府走过……
具体情况就这样,结果门房突然来告诉他,朱厚照就在外面等着?
这叫人怎么信?
“你确定是太子和公主?”
门房一愣,下意识摇头:“来的那人穿着宫里的衣裳,他说太子和公主奉娘娘懿旨来的……”
话一至此,张鹤龄也反应过来了。
今天……正月十四!
当即,他就在门房肩上拍了一把:“那还愣着干嘛?赶紧去把二爷叫来啊!”
一边说着,张鹤龄就把衣服收拾地整洁了些,而后便直接动身往外面走去。
很快他就在侯府门口看到了还满眼迷瞪的张延龄。
“还不把衣服穿好了!干什么呢!”
吼了一声不见成效。
下一刻张鹤龄的手就狠狠掠过了张延龄的脸。
‘啪!’
声音之大,就是侯府大门外马车上的朱厚照都听到了耳中。
“什么声音?”
嘀咕了一句之后,他就转头看向朱秀荣。
“大妹,你听到什么了没有?”
朱秀荣满脸迟疑:“好像……爆竹的声音……”
“是爆竹的声音吗?”
朱厚照依旧有些疑惑。
哪家的爆竹只有这样一声的?而且听着还有些闷,感觉像是浸了水一样。
应该是奸商无疑了!
这一声过去不久,寿宁侯府大门才缓缓打开。
张鹤龄满面春风地从里面走出,在他身后,张延龄则是用袖子半捂着脸,整个人看着畏畏缩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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