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连二叔(下)
全场皆惊, 纷纷看过来, “怎么回事?”
乔其的父亲, 位高权重的查理先生脸色大变, “乔其, 你怎么跟人打起来了?”
乔其疼的都爬不起来, 恶狠狠的告状, “这个黄皮猴子骂我们国家的人穷,还羞辱我……”
连守义不禁急了,挤出人群, 站在连翘身边,“乔其先生,你可能听错了, 她刚从华国来, 英文不是很好。”
哎,这孩子脾气太差了, 又凶又暴躁, 一言不合就开打, 大哥怎么教育孩子的?
这是美国, 是世界上最强盛的国家,没有之一。
华国的综合实力没办法跟美国比!
乔其哪吃过这样的亏, 愤怒极了。
“我听的清清楚楚, 她就是故意的, 什么玩意,居然敢打美国人!”
他咬死了连翘, 想让她知道得罪一个美国人,是什么下场。
连守义急了一身冷汗,强笑道,“乔其先生,你消消气,有什么话好好说,她只是一个女孩子,我们大男人要有点绅士风度……”
乔其也是认识他的,毕竟这个圈子说大不大,说小不小。
“怎么?
她勾搭上了你?
怪不得这么目中无人呢。”
露西心里一急,站了出来,“胡说什么呢,我爸爸才不会看上这种素质的女人。”
乔其恨的咬牙切齿,“得了吧,谁不知道杰姆先生风流成性,看到美女就忍不住呢,杰姆先生,你这是要为了她跟我作对吗?”
他气势夺人,摆明了要跟连翘过不去。
连守义看着神色淡漠的侄女,又急又恼,她怎么还是这副样子?
就不能低下头说几句示弱的话吗?
跟大哥一模一样,同样的固执,同样的不通人情。
但,能怎么办?
这是他的亲人啊。
“她只是一个孩子,我愿意替她向你陪罪,乔其先生,请看在我的面子上,不要跟她一般计较。”
他所指的赔罪,当然不只是嘴上说说,送一份让对方的厚礼,让对方满意。
连翘有些意外,他居然愿意为了一个初次见面的人求情,为什么?
就因为她姓连吗?
乔其有些心动,他无意跟钱过不去。
“行吧,不过,她必须要向我道歉,跪下来道歉。”
连守义的脸色有些难看,有些过份了,但情势比人强,这是别人的地盘。
“连翘,韩信忍胯下之辱才成了人上人,你就忍一忍吧。”
“让我忍?”
连翘挑了挑眉,笑的张扬,“我这辈子从来没忍过。”
她轻轻一拳挥出去,正中乔其的脸。
别看动作轻飘飘的,全将乔其的左脸都打肿了。
这还不算,嫌不够对称,右脸又是一拳。
她下手又狠又准,但嘴角噙着灿烂的笑容,阳光明媚。
看客们都看的分裂了,她却自然又大方。
乔其都被打懵了,“啊啊啊。”
查理先生深吸了一口气,上前阻止,“连小姐,别打了。”
连翘收回小拳头,露出甜甜的笑容,“好吧,就给你一个面子,查理先生,令郎还是要好好管教。”
乔其被打怕了,很怂的躲到查理先生身边,“爹地,她打我。”
查理先生有些恼怒,“连小姐,你有些过分了……”
打人不打脸!
还当众打他儿子的脸,这让他怎么处理?
总不能当没看到吧。
连翘不等他说完,就扬了扬下巴,“向我道歉,就现在。”
乔其惊呆了,这女人有病吧?
“你说什么?”
明明是打人者,怎么气势比他还足?
比他还凶?
连翘吹了吹小拳头,微微一笑,“如果不道歉,后果自负,我数到三,开始了,一……”
乔其从未见过如此不讲道理的人,气极败坏的怒吼,“明明是你做错了事情,为什么让我道歉?”
连翘的视线在众人身上扫过,嘴角微勾,眼神如刀,“二。”
连守义愣愣的看着她,这一身气势不在他之下,不对,已经比他强了。
怎么修炼出来的?
查理先生眉头紧皱,“连小姐,我们有事好好商量,不如找个地方谈吧?”
看着父亲低头轻劝的样子,乔其莫名的不安,他好像惹到了一个厉害的人物。
他以为这是一个凑数的工作人员,难道不是?
他是后来进场的,对宾客的情况一无所知,他也不关心这个,华国人嘛,不值得他花心思了解。
连翘不为所动,“三。”
众人愣愣的看着她,一个年纪轻轻的华国女人,怎么敢对上美国的高官?
而且,有恃无恐的样子,她到底是什么人?
连翘一脸的遗憾,“今晚所谈的合作统统取消。”
查理先生心里一紧,是谁说她好说话的?
明明是骨头最硬,个性最强的那种人。
“连小姐,何必将事情闹大,大家都有错,不如各退一步?”
连翘给过他们的机会,是他们没有把握。
“查理先生,你儿子让我陪他睡一个月,他给我一万美金,我不感恩戴德,就是我不对?
这就是你的们国家的诚意?
真是太遗憾了,我不辞千里而来,带着满满的诚意,却被如此羞辱,明天我就回国。
“
华国人的脸色都变了,惊怒交加。
这就是他们美国人的诚意?
这种场合都敢这么乱来,完全没把他们华国人放在眼里,那么,还需要合作吗?
查理先生暗叫一声不好,狠狠一巴掌拍出去,“啪。”
乔其惊叫一声,不由自主的朝后退了几步,脸更肿了。
查理先生顾不上他了,赔着笑脸,“连小姐,连小姐,是误会,他……他脑子有问题,真的,从小就有病。”
乔其受到了一万点的伤害,“爹地。”
这是亲爹吗?
连翘挑了挑眉,不敢置信的样子。
“精神病?”
查理先生一心急着补救,”对对。
“
为了安抚她,他也是拼了。
可惜,连翘不怎么买账,“真有意思,这么高规格的晚宴,你们让一个精神病患者参加,这是想羞辱你们国家的人呢?
还是不将我们华国人放在眼里?”
“绝对没有这个意思,他……”查理先生素有急智,能力也不差,可惜儿子不成器,“他是自己混进来的,也怪我没有管好他,混账,快过来向连小姐赔礼道歉。”
每个纨绔子弟后面都有一个宠爱他们的家长,乔其也不例外,“爹地,她只是一个女人。”
查理先生深恨平时没有好好管教他,让家里人将儿子宠坏了。
眼光是好,看中了全场最有价值的人,但,没有眼力见,将人得罪了。
“是,她是一个女人,叫连翘,是世界顶尖的医生,也是世界级呼吸病学专家。
这次是应m国政府邀请,跟m国的研究室合作,帮忙我们攻克m国流感。”
不认识连翘的人都惊呆了,这么牛逼?
连守义目瞪口呆,终于明白连翘的那句话,她在这一行称王。
这样顶尖的医生,足以全世界的人疯抢。
再多的钱,在命面前又算得了什么?
而且吧,名医不差钱,你一个花花公子拿一万美金羞辱她,活该被打,该。
乔其没办法相信,太年轻,也太漂亮了。
“不可能,她这么年轻,背后肯定有人帮她。”
一群大佬闻讯走出会议室,匆匆赶紧过来安抚连翘,不停的劝她消气。
宾客们都傻眼了,这些是真大佬,各部门的头头脑脑,在连翘面前的姿态很低,客气的不得了。
乔其暗暗心惊,冷汗都流下来了,没有足够的利益,这些大佬是不会多关注一个女人的。
再好的医生,也不至于让权贵们这么重视吧?
他不由自主的看向父亲,查理哪有空理他,只想着怎么挽回局面。
这次最主要的宴请对象,是这位连小姐。
上面非常重视她在医学方面的成就,希望她能留在美国,为美国效力。
可惜,还没有张口,就将人得罪死了。
连翘在气头上,谁劝都没用,“不好意思,我先回去休息了,威尔逊先生,请帮我订明天的飞机。”
扔下这句话,她扭头就走,果决而又张扬。
那种骨子里透出来的底气,是自己给的。
威尔逊先生是外交部部长,急的追了出去,“连小姐,有话好好商量,连小姐。”
乔其开始害怕了,“爹地。”
查理先生很想抽他,但看着肿成猪头的儿子,有些不忍。
“瞎了你的狗眼,想用一万美金让她陪你一个月,你怎么说的出口?”
他都不敢!
乔其小声嘟囔,“一万也不少,医生也缺钱吧。”
他也只敢顶顶嘴,嘴上不肯认输。
其实,他很清楚,谁都有可能缺钱,唯独名医不会。
查理先生深深后悔太放纵他,让他总是闯祸。
“她不仅仅是医学方面的专家,而且是叱咤风云的商界奇才,我都没有她有钱。”
百其呆了呆,表示不信,他们家富了三代,积累下来的财富惊人。
“爹地,你这是开玩笑吧?
她家里是做什么的?”
一名华国科学家冷声说道,“连小姐不需要靠家里,她十九岁创办花颜公司,旗下三大品牌横扫全世界,二十岁研发出治疗传染病毒的药,救了几千万人,二十一岁创办药厂,鼎鼎大名的连药就是出自她之手。”
花颜?
在场的女性都知道这个品牌,都用过,还是它家的忠粉。
没办法,太好用了。
每次出新款,都遭疯抢,有时还抢不到。
至于连药,在场的男男女女都知道。
发烧感冒喉咙不舒服,特别管用,是家中常备药剂。
经过化验,是合格的,没有半点违禁成分。
全场嗡嗡作响,都激动的不行,哇塞,这么牛逼的人物,一定要交好。
“连药?”
连守义再也忍不住了,他知道这个品牌,来自华国的药企,一经面世,就引发狂潮。
从开始的不信任,到如今的家中常备药,靠的是实打实的神奇药效。
他以为是巧合,没想到居然是侄女的手笔。
一想到这,他就激动的难以自禁。
“对,世界各国都争相进口的连药,是她一手打造的。”
查理先生轻轻叹了一口气,“她不仅是名医,还是商界大佬,大家都求着她巴着她,好不容易请她过来谈合作,你倒好,一手搞砸了,这责任你负得起吗?”
弄砸了,上面追责,肯定是要算到乔其头上。
乔其眼前一黑,“爹地,你一定要救我,我不知道啊,我不是故意的。”
……
宾馆大厅,连守义神色紧张,坐立不安,感觉呼吸都有些困难。
三个儿女面面相视,有些茫然,为什么把他们带到这里?
艾丽很好奇的问道,“爸爸,你来见谁?”
连守义情绪很亢奋,“你们的堂妹,我大哥的女儿。”
艾丽皱了皱眉头,很是不喜,“啊,华国来的?”
受媒体的影响,她对华国没什么好印象。
虽然在家里说中文,也会写,但,没有半点认同感。
连守义的视线一直盯着电梯口,“对,你们等会表现好些,否则扣零花钱。”
姐弟三人相视一眼,似乎很重视的样子,艾丽的眼珠一转,“爸爸,你以前从来不提华国的亲戚,他们是不是又穷又丑?”
连守义看着自己心高气傲的女儿,毫不留情的说道,“比你有钱,比你好看,给你能干,不对,你们三兄妹加起来,都比不上人家一根手指头。”
这话太夸张了,三兄妹脸色很难看。
至于这么贬低他们吗?
露西沉不住气,“爸爸,我们才是你亲生的,人家只是亲戚。”
连守义一脸的遗憾,“唉,她为什么不是我的亲生女儿呢,大哥真有福气。”
“爸爸,你……”露西快吐血了,还没有见到人家,他们兄妹的地位就不保了。
“来了。”
连守义的精神一震,站了起来。
姐弟三人跟着看过去,连晋的眼睛猛的瞪大,不敢置信。
“这……这不是连小姐吗?
爸爸,连小姐是我们的堂妹?”
是巨大的惊喜!
如果是她,那他能理解爸爸的心情。
超有钱,超有能力,超凶悍!
将副部长的儿子打成猪头,还没人敢怪她,还得跟在她身后低声下气的讨好,太牛逼了。
连翘穿着轻便的休闲服,举止大方,“杰姆先生,你找我有何贵干?”
连守义直直的看着她,越看越觉得像,“我的中文名是,连守义。”
他开门见山,没有绕圈子。
连翘冲他微微点头致意,“连先生,你好。”
她的反应太平静了,连守义愣愣的看着她,“你爸没有提过我?”
他是她二叔啊。
连翘要不是看在他在宴会上极力维护她的份上,都不想跟他来往。
她已经找人打听过了,这位二叔啊,是真渣。
娶了三个老婆,三个孩子有不同的妈。
一点都不像深情专一的连家人,是领养的吧。
“见过你年轻时的照片,我知道你是谁,不过,我爸爸认你,我才能叫一声二叔,如果不认你,你就是连先生,我尊重我爸爸的所有决定。”
这话说的耿直,连守义却不生气,“可二叔认你这个侄女。”
她是连家的骄傲!
太给华国人争气了!
连翘笑眯眯的说道,“那也只能是白认。”
对着她这张脸,连守义根本不敢生气,“不听长辈的话,是你父亲教你的?”
连翘扬了扬下巴,得意洋洋的说道,“我爸爸说了,人生苦短,活的开心才最重要,我哪怕捅破天都行,他给我兜底。”
这下子,连晋三兄弟都羡慕了。
这才是他们想要的爸爸!
“你们父女感情很好。”
这是肯定句,还有一丝酸意。
连翘微微一笑,“比你们塑料兄弟情肯定好上百倍。”
连守义嘴角抽了抽,这孩子真的是……凶残。
“你不想知道我们当年是怎么闹翻的?”
连翘不是很感兴趣,“不用问,肯定是你的错,我爸爸那么好,那么宽容慈爱,是完人!”
“人无完人。”
连守义酸的不行,这父女情也太好了。
“我爸是例外。”
连翘骄傲极了。
“我都有些嫉妒你爸爸了。”
连翘哈哈大笑,“不遭人嫉是庸才,你是庸才嘛,能理解,”
连守义:……
“有没有人说过,你这性子一点都不可爱?”
连翘一脸的无所谓,“没有,大家都爱我,羡慕我,嫉妒我,我是天才嘛。”
这臭屁的性子,让连守义怎么说呢?
自家的侄女是天才,跟正常人的思维不一样。
“你爸还好吗?”
连翘提起父亲眼睛亮亮的,“谢谢关心,家父身体挺好的,跟小姑俩人四处游玩,很潇洒。”
连守义大惊,“什么?
你小姑回国了?
她不是发誓,永远不回去吗?”
“誓言是用来打破的。”
而她就是这么干的。
连守义的脸色变来变去,沉默了很久,“你不劝我回去?”
连翘好像听出了他想回去的心思,是错觉吗?
“爱回不回,你的存在对我们来说,并不重要,在这之前,我都没有想到过你这个人。”
是大实话,素不相识的人,能有什么感情?
连守义轻轻叹了一口气,百味俱杂,在她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他当年就是这么气兄长的,如今是兄长的女儿气他,这算是一报还一报?
“你父亲有提起过我吗?”
“有吧。”
连翘很敷衍。
“有就有,没有就没有。”
连守义不乐意了。
连翘用力想了想,“我大哥说有,我印象中没有。”
“哼。”
连守义心里很不舒服,还说最疼他呢,也不过如此,就会说些好听话。
连翘看着这个口是心非的老男人,这是在等人给他下台阶吗?
连家的男人啊,都有些傲娇。
她俏脸一板,“哼什么?
对我爸爸不满?”
连守义如见看到了严肃的母亲,积威之下,身体一哆嗦,汗都出来了,“不,我不是这个意思,你别板着脸,我会紧张。”
连翘哭笑不得,轻轻摸了摸自己的脸,“你也很怕奶奶?
跟小姑一样怂啊。”
连守义心里一动,“你小姑怕你?”
连翘点了点头,“对啊,她都不敢跟我单独相处,你好像也不敢,带了这么多人过来。”
连守义算是看出来了,这丫头不是墨守陈规的,不受世俗约束,恣意任性惯了,视世间规则如粪土。
这种人是真性情,敢爱敢恨,而且,她也有这个底气。
“我是让他们见见你。”
亲人嘛,见见面,也没指望什么,他也不差钱。
连翘淡淡的道,“见我就算了,有空的话,就回去给奶奶扫墓吧,你这个不孝子,二十几年了,你给她老人家扫过几次墓?”
这话如尖针,刺的连守义心口一阵绞痛,眼泪刷的下来了,她骂的没错,他是不孝子。
为了争一口气,二十几年了,他一次都没有回去,更不要说扫墓了。
他只是在家里立了个牌位,日日供着,不一样的。
思念如潮水,他特别想家,想念儿时待的老宅,想念父母的音容笑貌,想念兄弟姐妹。
露西吓了一大跳,怎么说哭就哭?
这还是他们的爸爸吗?
“爸,你怎么了?
你别吓我们。”
“喂,你怎么跟我爸这么说话?
别仗着是亲戚,就敢指手划脚,你……”艾丽瞪着连翘,表情极为不悦。
“我又没有认。”
连翘看了看连守义,“老宅还留有你们小时候的照片,上次小姑看了一整天,也不知她在看什么。”
“是怀念小时候的生活,父母还在,兄弟姐妹相伴的美好岁月,那是一生中最幸福的时候。”
连守义抚着胸口,思念如疯长的野草,彻底生了根,“我这就订机票。”
三姐弟愣住了,“爸爸。”
怎么忽然想回去了?
“落叶归根,该回去了。”
连守义深深吸了一口气,面色渐渐坚毅起来。
二十载寒暑,在外飘泊的游子该回家了。
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
是非成败转头空。
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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