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人纸马引路
半顶花轿跟随
一阴一阳婚配
牛头马面为媒
要不是钱婆子提起这件事儿,钟峥根本都没放在心里,更何况这阵子发生了太多诡异的事情。尤其是眼下,自己的母亲昏迷在床上,那个女鬼领着他去了赵家的时候,他也没有想太多。如今听着钱婆子这么一说,他也总觉得那女鬼应该就是赵福禄的闺女。
虽然赵家就住在钟宅院的街对面,但却很少见到他的闺女。赵福禄这人原本就是个老顽固,虽然现在已经是民国,女人们已经不用像当年那样不能抛头露面了,但他仍旧对他的闺女管的特别的严。她闺女平日里也是个老实本分的性格,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所以这么多年以来,钟峥几乎没怎么见过她的模样。
但那女人,半边脸上长了黑痣却是大家伙都知道的。有的人说那是阴阳脸,命带凶煞,克夫之相。也正是听了人们的传闻,所以在钱婆子给他提亲的时候,钟峥才一口回绝。
现在回头想想,自从自己半梦半醒之间见到这个女鬼一直到昨天晚上,看到的都只是她长长的头发遮住了半张脸面。更何况前阵子赵家遭受灭门的时候,人们的确见到了她的尸首,她却与赵福禄的老伴以及院子里那些伙计的死法不同,听说脖子上有一道深深的勒痕,想必就是吊死的。
既然确定那女鬼是赵福禄的闺女,那么他想配阴婚难道找的就是自己?
钟峥平日里胆子特别的大,天不怕地不怕的,可如今却被一个女鬼缠身,要与自己配了阴婚,心里难免有些顾忌。于是他皱着眉头,思索了一阵,自言自语的叨咕着。
“他到底是想干啥?我要是真的跟他配了阴婚,他到底能不能帮我找到百鬼图救活我娘?别再是骗了我……”
听他这么一说,白半仙儿往前走了两步,来到他的跟前,摇头晃脑地对他说道,
“这个你倒放心,吊死鬼儿是不能说谎的,因为上吊的时候的时候,脖子被勒得紧,气喘不上来,人都会张开嘴巴,舌头缩回去。所以变成鬼魂之后,也喘不上气儿来,憋闷的难受,就会使劲的往外吐舌头。这就是人们看到的吊死鬼儿舌头都特别的长的缘故。舌头露在外面,就没法说谎……她就没法骗你……”
听白半仙这么一说,钟峥抬起头看了看他。虽然他对白半仙儿的话将信将疑,但想起躺在床上的老娘,眼下也没有什么其他的好办法,也只好咬了咬牙点了点头,
“看来也没有别的法子了,只能死马当活马医。白半仙儿啊,这配阴婚的事儿就托付你给张罗了,需要多少钱你就开口,只要把事办妥当了,就少不了你的好处……”
一听说有钱赚,白半仙心里自然乐开了花,虽然刚才听钟峥的描述的时候,还多少还有些恐惧,而此刻都已忘在了脑后。连忙咧开嘴,冲着钟峥点头哈腰的说:
“没事儿没事儿,这事包在我身上,包在我身上……你就回去等我的消息,我这就安排,这就安排……”
站在一旁的钱婆子并不知道他们说的是啥,瞪大了眼睛呆愣愣的看着他们俩,满腹的好奇,本想打听一下,可他知道钟峥的脾气,也知道他平日里不爱搭理自己,就把到嘴边的话硬是咽了下去。
……
有钱能使鬼推磨,更何况这钱使在了一个就爱钻进钱眼儿里的白半仙儿身上。当天的上午钟峥离开了白半仙的家之后,白半仙儿就开始忙前忙后的张罗着给钟峥配阴婚的事儿,完全没有功夫去搭理那个来找他看事儿的钱婆子。钱婆子气的够呛,嘴里嘟嘟囔囔的,抱怨着回自己的家去了。
到家之后他仔细的琢磨刚才听见的钟峥和白半仙儿的对话,倒是琢磨明白了一些,看来要给钟峥配阴婚的竟然是赵家那死去的闺女。赵福禄生前的时候曾经托自己给钟峥提过亲事,虽然人死了,好歹自己也做了一回媒人,这配阴婚的事儿当然不能少了自己,应该借此机会去钟家讨点赏钱。想到这儿他心里高兴,连忙的穿鞋下地,扭着她肥硕的屁股慌慌张张的,又跑到白半仙儿的家里去了。
……
既然钟家肯出钱,白半仙自然会把此事办得体体面面。场面越大,需要花的钱就越多,中间的好处也就越多。他先是在城里找来了几个弹拉吹唱的人,办法事的时候,让他们来撑起场面,又找了城东的包画匠,扎了些纸人纸马。又在城西的王木匠家,定做了一个半大的花轿,所谓半大的花轿,就是正常轿子的一半大,用来抬死去的亡魂。
这一切都要花时间来准备,这些人拿了钱,都紧张的忙活了起来,白半仙又找钟峥商量,把配阴婚的日子定在三天之后的晚上。
这几天,钟峥一直在家里守着他的老娘,看着他身上伤口处的绿色正在渐渐的扩散,呼吸慢慢的微弱,心里别提多着急了,恨不得赶紧配了个阴婚,找回那百鬼图,赶走那刀老鬼,救活自己的亲娘。
……
白半仙儿办事倒也靠谱,三天之后,一切都已准备停当了。他早早就穿上了那件褶褶巴巴的黄道袍,手里提着铜铃铛,另外一只手抓着那柄已经断了两节又据在一起的桃木剑,太阳刚一落山就来到了钟峥家。
到了钟峥家的时候发现,院子里站了四个人,这四个人个个长得五大三粗,身材魁梧。他们都穿着大红的裤子,赤着上身,额头上扎着白色的丝带,这几个人白半仙自然认识,是他从城里请来的专门给死人抬棺材的抬棺匠。
这几个人的手里都抓着那顶小轿的轿杆,这轿子只有正常轿子的一半大,自然十分的轻巧,几个人身强力壮,抬在手里毫不费力。
此刻的钟峥也按照白半仙儿的交代准备好了,穿上大红的褂子,带上黑色的礼帽,帽插双花,身上十字披红,手里拿着一根缠满了黄裱纸的马鞭。几个伙计站在他的前面,抬着包画匠扎好的纸马。
院门口摆上了香案,点上两根白色的蜡烛,天色彻底黑下来之后,白白先站在桌案之前,比比哗哗的挥舞着桃木剑,嘴里叨叨咕咕的念叨了一阵儿,没人听他叨咕的到底是什么。
然后又摇起铜铃,发出哗啦啦的脆响,点了两只黄裱纸符,转过脸,对大家伙嘱咐道,
“这配阴婚可不比寻常,一会儿大家伙儿不管听到什么,看到什么,都别说话,别害怕,一切都听我的……”
他装模作样的一脸严肃,钟峥家的几个伙计听了反倒更加的害怕了,互相对视了一眼,伸手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那几个抬棺匠倒无所谓,抬棺送葬的事儿经历的多了,死人见得也多了,自然满不在乎。
又过了一会儿,桌案上的三炷香燃了一半的时候,白半仙又摇起铜铃,冲着身后的人们一挥手,他迈步走在前面,带着大家伙出了钟家的院子。
白半仙儿领着大家伙,顺着白马城的大街一路向南走去。一边走一边嘱咐身后的那几个伙计,多多的撒纸钱,这是用来招呼路边的游魂野鬼,让他们拿了纸钱就别再添乱。
走出院子不远之后,那几个吹拉弹唱的人,便吹起了唢呐,拉起了二胡,敲起了铜锣。曲子呜哩哇啦的响着,显得十分的热闹。但听到这样的动静,白马城的住户们却都关门闭户。虽然他们的心里都好奇,都想知道配阴婚到底是怎么个场面,但想想那被灭门的赵家,如今钟峥要迎娶就是他家死去的闺女的亡魂,也都心里头慎得慌,担心招惹麻烦,躲在屋子里不敢露头。
于是当天的晚上,白马城的街上除了他们这一队人之外,便再也没有别的人了。一路撒着纸钱,扛着纸人纸马,抬着轿子,吹拉弹唱,声势浩大,一直走到白马城的南门。
而此刻的南城门已经关闭,几个保安队员抱着火枪站在门口。白半仙往前走了几步,来到那几个保安队员的跟前,满脸赔笑的对他们说,
“今天是钟老三和赵福禄的闺女配阴婚的大喜日子,我们得出城区南面的坟茔地接亲,给行个方便吧,开开城门,我们去去就回来,耽误不了多会儿……”
那几个保安队员伸长了脖子往白半仙儿的身后看了看,又对视了一眼。这样的场面他们也没见过,三更半夜的也觉得有些慎得慌。
其中一个胆大的冲着白半仙儿撇了撇嘴说,
“不是我不让你们过,也不是我们不通情理,我们刘队长有交代,天一黑就紧闭城门,没有他的命令谁也不能出去,外面的也别想进来……你们要是非得想出城,去找我们刘队长说话吧……”
他的话音刚落,从一旁走过来一个人,他的手背在身后,舔胸叠肚,嘴巴撇着,一脸不屑的样子。不是别人,正是保安队的刘队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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