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艳春前两天昏迷不醒,大夫都说她的生命垂危,可没想到的是,这两天病就好了,而且脸色一天比一天红润。钟峥的老娘十分高兴,看见钟峥回来了,便把他拉到一旁,
“这两天我一直在求菩萨保佑,看来菩萨是听见我的话了,你看艳春的脸色多好,肚子也一天比一天大了,赶紧给我生个大孙子吧,我都盼了好多年了……”
钟峥的心里有事,所以并没有心思跟他的老娘多聊,他老娘看出了他脸上的不耐烦,故意板着脸说道:
“你还别不信,我跟你说呀,这两天我做梦都梦见菩萨了,菩萨跟我说了,咱们家艳春的肚子里怀的不是普通的孩子……”
听他老娘说到这儿,钟峥的心里不禁一惊,因为之前那段时间,陈艳春的肚子里怀的是那个婴儿鬼。婴儿鬼被收服了,她的肚子又离奇的大了起来,而且这次钟峥这双阴阳眼都无法看穿,始终觉得她的肚子上有一团黑气笼罩,所以这段日子里特别的担心。听老娘说起陈艳春的肚子里怀的不是普通的孩子,钟峥不禁特别的敏感,于是连忙问道:
“不是普通的孩子?那是啥?”
看他一脸认真的样子,他的老娘不禁笑了,对他说道:
“你看你看你,你倒是急个啥?,听我慢慢跟你说呀。昨天晚上我梦见菩萨了,菩萨跟我说,燕春的肚子里怀的不是普通的孩子,是个仙胎。既然是仙胎,就不能像普通女人那样十月怀胎,三四个月呀,仙胎就成熟了。菩萨还跟我说了,仙台生产的日子,就在十月初八……”
“十月初八……大涅槃?”
听到十月初八这个日子,钟峥更加的惊讶了,不禁脱口而出。
“哎呀,你说你啊,啥大涅槃小涅槃的,十月初八是你的生日啊,看来呀,真是咱们家的缘分,你们爷儿俩竟然同一天生日,阿弥陀佛菩萨保佑啊,菩萨保佑,保佑我们钟家人丁兴旺,平平安安……”
说着,钟峥的老娘双手合十,又冲着那个供着佛像的屋子拜了拜。当然钟峥不想跟他老娘说大涅槃之灾的事情,唯恐她担心。不过直觉告诉他,老娘做的这场梦并不是平白无故的,梦里的菩萨竟然说出了十月初八这个日子,想必是一种指引。可那个托梦给老娘的,到底是善是恶,是敌是友呢?她故意说出十月初八这个日子,是想给自己传达什么信息呢?如果陈艳春肚子里的孩子正在十月初八这一天出生,那么他的灵魂到底是从地狱里钻出来的恶魔?还是天上的神仙来助自己降妖除怪的呢?
钟峥的心里烦乱,便回到了自己的屋子,陈艳春看他眉头紧皱,心事重重的样子,也十分的担心,但却并没有多问,她向来如此,从来不在钟峥的面前多嘴多舌。而是转过身去给他泡了一碗热茶,放在他的面前,钟峥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是好茶,可他却难以下咽。
他抬起头来,看着眼前的陈艳春,陈艳春正低着头,微笑着看着他。其实陈艳春长得五官标致,若不是右边的半边脸长了一片黑色的胎记,别的确是一个赛天仙一样的美人儿了。不过自从嫁给钟峥之后,右面的胎记淡了很多,再加上陈艳春平时梳头的时候,总是垂下来一缕头发遮住半边脸,所以乍看上去并不明显。
可今天钟峥却发现,他右边半边脸的胎记仿佛有些异样,于是便伸出手,打算去撩开遮住脸的头发。陈艳春下意识的躲避了一下,虽然两个人已经成亲,是睡在一张床上的夫妻,但陈艳春还是不愿把那半张长满胎记的脸露给钟峥看。
不过毕竟是自己的丈夫,她的躲闪也只是潜意识的,钟峥还是伸出手,撩开了她的头发。朝她脸上的胎记看去,的确跟之前不一样了。之前的时候那半张脸是灰黑色的,而现在,黑色变浅,却渐渐的泛起了红色,甚至能隐约的看到皮肤下面的血管,丝丝缕缕蜿蜿蜒蜒,好似一张血红色的网。
“你是不是在担心我肚子里的孩子?”
钟峥正在仔细的看着陈艳春的那张脸,却没有想到陈艳春竟然开口问道。这也是两人长期以来,陈艳春第一次直接问钟峥问题,并且她问的问题也正是钟峥所担心的,所以钟峥不禁十分的意外,他又仔细的上下打量了一眼眼前的陈艳春,突然觉得眼前的陈艳春与平时有所不同。当然,所谓的不同,并不是她的长相外貌,而是给钟峥的感觉。
于是钟峥不禁点了点头,刚想说点什么,可是又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陈艳春微微的笑了笑,拉着钟峥的手,坐在了床边。
“我是孩子的娘,我能感觉得到,这个肚子里的孩子,并没有恶意,不但没有恶意,他还是……”
说到这,陈艳春停顿了一下,钟峥看着她的眼睛,想等她继续说下去。不过陈艳春还是微微的皱了皱眉头,犹豫了一下,索性微微的叹了一口气,说:
“他还是整个白马城的希望……”
他这句话一出口,钟峥不禁大吃一惊,虽然他并不知道陈艳春为什么这么说,但却觉得这句话特别的沉重。他想起刚才他老娘做梦的时候梦到,说有个神仙指点说,陈艳春肚子里的孩子会在十月初八那一天出生。又想起了宋先生说过,古书上记载大涅槃之灾,就会在十月初八这一天发生,这一天也正是大涅槃之日。宋先生也说了,如果讲完那个神秘人给他那本书上的故事,也恰好会在十月初八这一天。那么种种迹象都表明,十月初八将是整个白马城毁灭的日子,但陈艳春却说,肚子里的孩子是整个白马城的希望,难道也与大涅槃之灾有关?
更让钟峥惊讶的是陈艳春一向少言寡语,对自己的事从不多嘴,今天只多说了这一句话,却让钟峥感觉到,陈艳春应该知道一些什么。他想仔细的问问,但是就像刚才那样,不知道该从何问起。可眼前的陈艳春又说道:
“灾祸就要来了,躲是躲不过的,只能留下希望,要是没了希望,人就彻底的完了。”
他这番话说的特别的深沉,钟峥连忙坐直身子问道:
“艳春,你说的灾祸指的是什么?难道你也知道大涅槃之灾?”
陈艳春却并没有直接回答他,而是眼睛望着窗外,目光有些模糊,继续说道:
“这场灾祸是躲不过去的,因为它是上天注定的,人死为鬼,鬼有魂魄,魂入阴曹,堕入六道。人有轮回,这世界也有轮回。人的轮回有六道,世界的轮回却是周而复始。真正带来灾祸的是人们自己,安排这场灾祸的却是上天……谁都没有能力改变……”
窗子开着,一阵风吹了进来,她的这一番话说完的时候,风吹动了她挡住半边脸的头发,头发向一旁飘了起来,刚才钟峥看到的他脸上蛛网一样的红丝,显得更加的鲜红了,还隐约的散发着阵阵的金色光芒。
钟峥忽的一下从床上坐了起来,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的陈艳春。两人成亲已有几个月了,陈燕春一直温柔贤惠,少言寡语,平时在钟峥的心目之中,完全只是一个性格内向贤妻良母的样子。可万万没有想到,今天却说出这样一番话来,仿佛眼前坐着的并不是一个普通的女人,而是一个通天地之古今的世外高人。虽然这样的话,在其他的鬼魅仙灵口中也曾说过,但从陈艳春的口中说出来的,却让钟峥感到特别的不同。
陈艳春抬手理了理头发,重新把半边脸遮住,站起身来,拉着钟峥的手,让他重新坐在床上,嘴角露出微笑,对他说。
“你坐下吧,我去给你弄点吃的,你都好几天没吃东西了……”
钟峥自己知道,肉身已经死在白马山的张建的黑水湖里了,所以现在才不食人间烟火,一连几天没有吃东西,这些陈艳春是知道的。但她却从来没有多过问过,却不知道为什么今天非要给自己弄点吃的。
正在他犹豫的时候,陈艳春已经走出了屋子,去了后面的厨房。钟峥不禁迈步跟了出来,站在厨房的门口,隔着敞开的窗子,看见陈艳春扎起了围裙,叮叮当当的做起了饭菜。
不一会儿的功夫,就做了一盘子饭菜,亲手端了出来,看见钟峥挡在外面,又冲他笑了笑,两个人便一起又重新回到了卧房之间,陈艳春把饭摆在桌子上,钟峥低头看去,饭菜还是平时的饭菜,陈艳春做饭的手艺仍旧像以往那样好。不过让钟峥感到纳闷的是,他感觉到突然有了食欲,特别想坐下来把这盘子饭全都吃光。
这样的感觉一出来,肚子里经常叽里咕噜的叫唤了起来,于是他连忙坐下,玩起了袖子,端起饭碗,拿起一旁的筷子,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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